坐在小黄身后，脑袋上蓄了个团子头的少年，用羊毫顶端戳戳她的背，“六儿姐，叫你呢！”
“人倒是都挺好的。”说话时，小黄下认识地揉了揉为提绣绣给带的特产而酸胀一整天的手臂。
换作往昔，她是决计不会留意妙成玄尊的去处，巴不得他每天公事缠身来不了族学才好，只现在她心系着九重天，以是同它沾边的人事，忍不住要捎带着问上一问。
紫菀将小黄上高低下打量一遍，用那拈瓜子的手挥挥道：“算了，去吧去吧。”
又问：“六儿姐，天界好玩吗？”
快意在本家兄弟中，算是生得娇小的，两万多岁在狸猫的年纪里实在顶大了，据快意所知，他住在尘寰与他同岁的远房表哥就已经做了爷爷，可他却尚只能化个少年身形，且常常因为仙力不济支撑不住化形而暴露猫耳猫尾来。
小黄长叹一声，“幸亏。”
她见地了五哥的模样，晓得这个模样最最磨人，也最最轻易叫人看出心中设法。
“仙姬。”白发松姿的私塾先生站在讲台后轻咳一声，见小黄不睬他，又咳了一声，“仙姬，小黄仙姬！”
小黄趴在书院里靠窗的桌上，嘴里叼支笔，眯着眼睛看窗外辩论的雀子，思路也跟着那两只雀子一起神游天外。
从昆仑虚至九重天，间隔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往大略里估计，约是四千海程，驾云雾晨起走，半途歇歇脚赏赏景，暮时也就到了。如果半途不断，驱得云头再快些，一个半时候足矣。
“那”半天，也没“那”出下文来。
快意与小黄是平辈，小她千岁，便按小黄家中排行唤她一声六儿姐，也跟着小黄叫极容极焕四哥五哥。
小黄正要开口作答，那团子头少年又用笔戳了戳她，并小声提示道：“‘十象有为’乃是大梵音天下菩提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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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幽幽看她一眼，将摊在案上的书卷拿起，“方才老朽说的‘十象有为’，不知仙姬如何了解？”
“我传闻，那边的人都生得顶都雅。”快意缓慢瞥了小黄一眼，耳根有些红。
只听天君叹了口气，“无垢循环重现破口，这一次，不知要如那边理。”
极清上神仿佛在会客，小黄听得她父亲道：“这件事情确是毒手，不知天君陛下作何筹算？”
快意一家累世借居在昆仑山脚，原是一窝狸猫，得昆仑灵气滋养，修成人形，携家带口地拜过妙成玄尊后，便成了凤族认定的邻居，族中书院他家的孩子能够送来，族里的宴会也定会聘请他家。
小黄手一挥，“温甚么书啊，我连明天要上哪一段都不晓得。”
紫菀上神自腋下取出夹带着的书册，在小黄面前晃一晃，“这节课上药理。”
她一口气解答完，博得夫子几次点头。
“仙姬解得不错，看来这浮世百姓确有灵性，老朽往昔徒费口沫，不及一对雀儿叫仙姬点悟得清，老朽甚是忸捏啊。”
“嗯？”小黄一个机警，元神归位。
“哦。”小黄灵巧点头，灵巧地默静坐下。
极清：“昆仑境内尚未呈现甚么非常。”
“婶婶真贤惠！”小黄赞一声，接过团子便啃，啃一半，昂首问快意，“下堂甚么课？”
快意讶然，“书中只写了前半段……”
小黄内心“格登”一下：如何天君陛下跑她家来了？
小黄唬得是魂飞魄散，身子下认识地往中间一跳，却忘了中间即便屏风，在将极清上神最为爱好的那扇鸾凤和鸣屏风撞翻跌倒前，小黄伸手抓住了那始作俑者的衣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