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绍牵着顾迢的手从屋子里走出来，两人现在也都是三十的年纪了，但边幅却好似没如何变动，特别是顾迢……她的容颜仿佛定格在最后时的模样，还是那样的和顺，如水普通。
眼睛红红的，低下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又哑又痛苦，“是我对不起你。”
他说着又摸了摸本身的脸，低声道：“我也老了。”
“没事，就是蹲得久了。”顾迢笑着点头，见他神情还是藏不住的担忧，又柔声说道：“扶我去中间的亭子坐一会吧。”
“阿绍。”
顾迢听到这个，面上也出现一些笑，“他一贯是个聪明的，可惜走前，我没能见他一面。”
阳春三月。
“阿迢……”
六十多岁的沈绍走上马车，蒲以，也是长风和秋月的孙子，有些担忧的说道：“沈爷爷，还是我扶您上山吧。”
她仿佛想昂首，再摸一次他的脸，可她实在是太累了，双手酸软的竟然连一点力量都没有。
沈绍又如何能够看不出她的假装？
她有阵子没瞥见外头的太阳了。
“更不要跟着我走。”
顾迢耳听着这些话，脸上出现一抹明丽的笑，“真好啊。”
“我啊，”
沈绍发觉到她垂落的双手，身子一僵，音节也断了开来，可只是一瞬，他就持续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们还会生儿育女，会看着他们一每天长大。”
他说不下去了。
顾迢的墓是在半山腰，他当初择了一个福地，还在一旁莳植了很多兰花，现在春和日立，宅兆旁的兰花正在随风拂动，沈绍看着那墓碑上的吾妻顾迢，面上又透暴露一道暖和的笑容。
“我都没看过你变成老婆子的模样。”
他说完便自行一人上了山。
“不消。”顾迢摇点头，又伸手牵了牵他的袖子，“你陪我坐一会就好。”
话还没说完，就听沈绍急道：“你胡说甚么？甚么对不起，若真要说对不起，也是该我来讲，如果我当初没那么混账，没曲解你，没几次三番惹你悲伤，你的身材也不会……”
行动详确和顺。
到底是年纪大了，走得久了就轻易气喘吁吁，他是缓了一阵，这才持续往前走……自从顾迢离世以后，他顺从顾迢的要求一向好好活着。
沈绍便同顾迢柔声说道：“走吧，你不是想去院子里看看嘛？前阵子兰花都开了，我全都移到了一起，和那几株桃树在一起。”
“今后，这院子里的花就更多了。”
“我们永久永久都会在一起。”
秋月走出来，手里握着一件披风，“夫人，外头冷，您还是把披风披上吧。”
沈绍双目微红，声音也有些哑。
“我想要记取你，永久永久记取你。”
江阴一座二进的宅子里。
“转头你见到我，我也是有理的。”
他的身材的确是越来越不好了，明天过来的时候，长风和秋月还劝止了好久，最后没体例，只好派了马车，又让孙子跟着……沈绍想到这便又笑道：“你的秋月都有孙子了，叫蒲以，我没让他上来，不然你还能见一见他。”
等要起家的时候，倒是一阵头晕目炫。
恰好他也累了，干脆就闭上眼睛，“我传闻人死前会看到他最想看到的人，你说，我会不会看到你……可我现在这幅模样，倒是真不想让你看到。”
剥着福橘的长指一顿，沈绍有一会没说话，可也只是一会，他就扬起笑容看着她，“如何了？”
外头风拂枝叶，而她看着他，不晓得过了多久才开口，“我总感觉对不起你，让你陪我待在这个处所，也没能为你生下一子半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