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公视文明遗产尤重,欲以开导游人。然民风佚失,多已不存。
乃调粥,哺良厚,泪入羹汤,而其心渐转。
村夫不妒,反觉得是,皆曰:“非如此不敷德报也。”
或有佳耦冲突者,兰但以自举,言孤苦觉得开解,劝佳耦之道不易,当善珍惜。
县文明馆建剧社,拔歌舞之才。兰每与,欲脱其业。然所善者,皆乡俚杂曲,县馆每以其鄙薄,兰志终不得谐。
兰亦安然,虽不怿其业,事每忠勤。
果山曰:“既无愧,则何罪之有?何身不详?”
再拜,下山,改移装束,历诸乡,以媒为业。
翁妪见背,兰善葬之,与子延妇,寄兴家之思。
《李氏宗史•乡党•王婆婆传》
二人者,焕邦东方二公也。
“君子自强行健,天纵不公,奈其何乎!”
村夫多溺成利,不舍,其举难行。
家余四堵,绝类圹室。媳尴尬其贫,弃良厚,见奔。
其精非俗社可比,皆大可观。且欢洽融娱,游人绝倒,爱之无已。
兰不舍食,育之,以卵易米糠,渐滋繁。
人亦多悟,每谐。
其艺精绝,人亦不厌,多以赋税酬之,家资渐饶。
村夫未有以常媒待之者,然亦不敢露悯色。但接之以常,心实重其坚白。
兰为孀妇,方十八,然不忍捐家。乃善事翁妪,独哺季子,身自耕养。
喜助人,遇婚丧生节,兰多预之。
皮公幼习兰事,至从良储公学儒,见地日深,而愈奇兰。
良厚始悟,泣泪滂湃,悲不自胜。
王婆婆者,实刘姓,名玉兰,嫁李家沟,依俗称夫姓。
思成公举荔枝事,特为兰植十数株,谓之曰:“此立命之根,亦子孙之本也。”
吴志秋至乡,欲嫁接荔种,为改进事。
越二十年,家道终贫,迹步盘跚。然赖兰之勤,亦终得过。
药成,而良厚号饥。
日督良厚甚严,叨叨不歇,良厚每沉默。
性洁,虽家徒四壁,然蛛尘不染。拂晓即起,洒扫庭除。
兰幼,丧父,依其姊。
兰乃搜检民风,以佛诞,端五,婚嫁,年节为纲,辟事周备,集约村夫。
姊家亦贫,兰幼即筹划,杂粮野蔬,仅半温饱。
“人其活脸,树必活皮,如命不活,脸皮何用乎?”
越二载,得孙良厚。
兰讶然曰:“无有。”
良储公喟叹曰:“孺子可教也。已明夫子之意。”
尝与公论德行,以村夫列举,皮公以兰第一,列思成公前。
其中哀劳辛戚,未忍尽言。
兰时四十,唯余弱孙,心如槁木,烬尽成灰,乃调鼠药,思自绝。
“为儒者,端问本心。本心如兰者,方夫子所爱敬者乎?”
兰谢,珍育,学植剪之技,并授良厚。
问思成公,思成公笑曰:“此非吾长,汝忘王婆婆否?”
土风向以媒为鄙业,及良厚壮,诚孝,然不乐祖母之业,每强颜。
“诸世宗族,或图节妇之利,命不再醮,监之若囚徒者,乃小人滔天之恶。利欲熏心,乖灭人道,无复加焉。”
焕邦公曰:“五十年乃一啸,山林犹震,岂得无朋?焕邦今为伥矣。”
遂改进种,三年无入,而结果价溢普种绝近百倍。
然子亦病,药石罄尽,终无效。
又曰:“儒之本,自孝爱始,端敬修勤,益益而损损,日修其德,厥后可步大成。”
皮公拍案:“非此君,事断难行矣!”
而后为良厚治馔。虽锅台灶壁,干净无余。
造长街宴,另组龙舟,狮舞,春灯,连枪,秧歌诸队,习练精熟,以飨远人。
年十四,嫁。
由是其声渐驰,延聘之家,多信赖之。
兰曰:“赖思成之惠,吾室已充。且孀妇孤子,日费不烦。今请步思成后。嫁接之事,当自吾家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