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龙喊了声“大哥”,眼泪便涌了出来,他还欲待再说些甚么,面前却闪过一道白影,定睛一看,倒是那杨琼,只见对方面若寒霜,眼角眉梢俱是怒意,不由地浑身一颤。只听杨琼幽幽问他:“你的步法,是从那里学来的?”
何晏之也不避:“岂敢或忘,只是事出有因,不得已而为之,宫主可愿听我解释?”
杨琼的剑尖竟停了下来,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感。秦玉却有些惊奇,面前的各种让他感遭到事情或许没有设想的那样简朴,这个沈砚秋同杨琼之间也绝非普通的了解,此中原委叫人捉摸不透,而始作俑者,只怕又是那沈碧秋。
秦玉朗声道:“二公子,杨琼杀人不眨眼,不如你我二人联手,将他拿下!方才获咎请勿见怪,我们青松岭和归雁庄还是一条船上的人。现在危难关头,更要戮力同心!”
他俄然一阵恶寒,他想起梨园子曾经编过一个描述岐王残暴昏庸的折子戏,杨琼仿佛还很有兴趣,老是叫何晏之唱给他听。而何晏之常常唱完,杨琼却阴晴不定,如此想来,本身真是在鬼门关外逡巡了数次,能活到本日,也算是不轻易。
想到此处,秦玉厉声道:“二公子!我对你们归雁山庄乃是一片诚意!莫非,你们竟暗里里同杨琼有来往么?至公子就不怕岷王猜忌?”他的目光甚为阴沉,“本来,他叫我一起阻截杨琼,也是障眼法罢!二公子,你明天若想坐收渔翁之利,我毫不会姑息于你,本日便将你一并擒住,看沈碧秋到时另有甚么话说!”
秦玉哈哈大笑:“杨琼,你现在不过是丧家之犬,比我秦玉也好不到那里去!”他接过部下人递过来的佩剑,“你觉得,你还是当年一呼百应的岐王殿下么?”他将长剑一横,咬牙切齿道,“若非圣上顾恤,你早已经是皇陵中的孤魂野鬼,那里另有你耀武扬威的机遇!”
杨琼的剑却已经到了何晏之的面前:“我同你说过的话,你全忘了吧。”
杨琼持续说道:“我如果是你,就会老诚恳实待在青松岭,那些非分之想,一概不管。”他振了振袍袖,神采怡然,“须知,命里偶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柳梦龙只感觉面前刀光剑影闪动,剑气环抱,杀气逼人,他只是一介寒窗苦读的墨客,那里见过如此场面,直吓得牙齿不住颤抖,竟连眼泪都留不下来了。他听到杨琼冷冷的声音在耳畔反响:“大哥?”杨琼冷冷一哼,“但是何晏之?”
秦玉闪身一避,但是杨琼的剑实在太快,变幻莫测却又势如破竹,有雷霆万钧的气势,秦玉不敢正面与之相抗,只能以守为攻,闪躲之间很有些狼狈。陆啸虎大喝道:“兄弟们,一齐上!”手中利斧便已向杨琼的面门劈来。
何晏之硬着头皮一笑:“宫主,曲解……都是曲解……”
只听杨琼淡淡说道:“你不必用言辞来激我。岐王的称呼是天子给的,也是天子废的,与我没有半点干系。杨琼只是杨琼,岐王早已埋入皇陵,一个已经消逝的皇子,又如何会再呈现在世人面前?”他微微嘲笑,“秦玉,你如此口无遮拦,连忌讳都不懂,只怕这辈子也没法完成你祖辈的遗言。”
柳梦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含糊地点了点头,却感到后颈的那只手较着一紧,痛得他惨叫出声,然后身子被蓦地抛起,竟直直向那些手持利刃的歹人甩去。他惊骇至极,两只眼睛直直瞪着杨琼,却只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冷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