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存亡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段从嘉定定地看着他,缓缓道:“阿芒,你醒一醒。现在是文禧二十七年,高宗杨朗早已驾崩数十年,今上是杨朗的孙女。柳凉生、萧疏星他们早就已经死了。就连杨显,也已经死了六十余年了。”
陈商已持剑在手,剑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苍穹如被分裂了一道口儿,泄出数道日光,顷刻阵中的阴霾之气散尽,江不足、秦玉、陆啸虎诸人便站在数丈以外。
杨琼秉气提剑而立,目光直直望着半空,纹丝不动。何晏之心胸忐忑,但是刚上前迈了半步,就感觉脚下仿佛有千钧之重,将本身紧紧定在原地。他惊奇地转过脸,只见陈商和段从嘉皆盘膝坐在地上,额头上尽是精密的汗珠,周身已经被虚幻的利箭所包抄。
何晏之正要开口,心念甫一动,胸口就传来锋利的刺痛,仿佛有一支箭穿胸而过,顷刻如身处无边火海,瞬息间几近将他的神智燃烧殆尽。面前恍恍忽惚皆是重堆叠叠的影子,在无数魑魅魍魉般幻影当中,他竟瞥见沈碧秋在此岸眺望着本身,那双通俗的眸子中仿佛有难以言明的哀思和苦楚,竟让他的胸口愈来愈痛,几近没法呼吸。他摇摇摆晃地要向那片婆娑火海走去,手臂上却一阵刺痛,随之有鲜血喷涌而出,他猛地一怔,神思顷刻腐败,再定睛一看,只见杨琼面沉似水地提剑立在本身身侧,本身的手臂上已被杨琼的长剑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儿。
段从嘉的双唇微微颤抖,此情此景,是他千万没有想到的,他正愣愣站着,陈商的长剑已经抵在他的哽嗓,低声喝道,“你是老四的人?”
陈商靠在段从嘉的肩上,呕出了一口黑血。“快走……”他的身材摇摇欲坠,“此地阴煞之气过火,内力越高者越轻易被山中瘴气所控。”他闭目喘气着,“他们结这个阵法也要费去很多心血,此时阵法方破,自顾不暇,若等他们回过甚来……我们只怕……一定能敌……”
何晏之听不懂他在说甚么,只感觉脖间有血丝滑落,他现在多处受伤,胸口闷闷发痛,几近连呼吸都是痛苦的,唯有低低唤了声:“陈前辈?”
陈商转头死死盯住了杨琼,切齿道:“你是杨朗的先人?”他上前了一步,面有狰狞之色,“杨朗既然已经死了,本日我便先杀了你祭二哥之魂,然后再去把杨朗的骸骨拖出来,挫骨扬灰!”言罢,长剑带着阴煞之气,往杨琼的面门直扑而来。
杨琼惊奇地回过甚,却见陈商面沉似水,徐行上前,法度却似有千钧之重。杨琼抬手拦住了他,低声道:“前辈,谨慎反噬!”
何晏之大惊失容,一把抱住杨琼,侧身向外避开。段从嘉回剑相挡,低声道:“把阿芒还给我。”他使开尽力,同陈商战在一处,目光却痴痴地看着陈商,柔声道,“我的阿芒,他最是心软,怎会如此狂暴?”他的神采蕉萃不堪,现在显得衰老非常,痛苦地说道,嗓音沙哑,“你把他还给我啊!”
林中半晌无声,很久,才传来江不足缓缓的声音:“杨宫主本身难保,竟然有闲情体贴鄙人,实在叫人打动。”他低低一笑,随之,又一阵箭雨如网,从天而降,比先前两次更加麋集。
陈商直愣愣地看着他,手中的剑“当啷”掉在了地上。他伸手抓住段从嘉的左肩,双唇颤抖,低低道:“从嘉……是谁伤了你?”
江不足却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何况,至公子向来只问成果,我此回只需处理了那两个故乡伙,再把你和二公子活捉回归雁山庄便是大功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