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商板滞地看着杨琼,随之,仰天收回一声嘶吼,目眦尽裂,声嘶力竭地喊道:“二哥!二哥!”声音回荡在林间,收回悲鸣般的反响,他的双目赤红,“二哥如何会输?二哥如何会输给老四?”他横扫一剑,剑气纵横,有无穷能力,神态却已然混乱不堪,口中低声喃喃道,“二哥,谁如果挡了你的路,我便杀了谁!杨克也罢,杨朗也罢,一个一个……”他的声音中模糊带了哭腔,“二哥……我们……生生世世都要做兄弟的呀……”
何晏之大喝了一声“前辈”,段从嘉的身形已然跃到陈商身侧,死死抵住了陈商的右肩,他浑身浴血,残破的手掌紧紧握着陈商的右手,哑声道:“你若要死,不如先杀了我吧!”
箭雨齐发。
杨琼一怔,道:“杨显被高宗圈禁,显德四年,死于邺水。”
江不足却笑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从。何况,至公子向来只问成果,我此回只需处理了那两个故乡伙,再把你和二公子活捉回归雁山庄便是大功胜利了。”
陈商转头死死盯住了杨琼,切齿道:“你是杨朗的先人?”他上前了一步,面有狰狞之色,“杨朗既然已经死了,本日我便先杀了你祭二哥之魂,然后再去把杨朗的骸骨拖出来,挫骨扬灰!”言罢,长剑带着阴煞之气,往杨琼的面门直扑而来。
段从嘉神采一变,心中倒是一喜,想到陈商并未完整丧失明智,便道:“我是从嘉啊。”
何晏之大喊了一声“不好”,却见段从嘉一掌控住了陈商刺来的剑尖,鲜血刹时淋漓而下。段从嘉的脸上再无常日里疲懒的笑意,而是交叉着极度的哀思和痛苦,哑声道:“我没有戏弄你。阿芒,杨显已经死了。”他指了指杨琼,“他便是杨朗的先人,是杨朗的曾孙。”他转脸对杨琼说道,“小子,你奉告他,昔日太宗次子,秦王杨显,是如何死的?”。
林中半晌无声,很久,才传来江不足缓缓的声音:“杨宫主本身难保,竟然有闲情体贴鄙人,实在叫人打动。”他低低一笑,随之,又一阵箭雨如网,从天而降,比先前两次更加麋集。
杨琼惊奇地回过甚,却见陈商面沉似水,徐行上前,法度却似有千钧之重。杨琼抬手拦住了他,低声道:“前辈,谨慎反噬!”
杨琼目不转睛地盯着空中,跃身一剑,此番一击即中,幻影随之散去。何晏之大喊了一声“好”,杨琼持剑缓声道:“鬼门箭阵不过九次,待找到阵眼,便能破阵。江不足,你是困不住我们的。”
陈商俄然站了起来,在杨琼身后低声道:“站开一边。”
他现在已然忘了本身是谁,他的神思仿佛穿越了时空的乱流,又奔腾到了阿谁已经恍惚而班驳的夏季午后,水袖翻飞,折扇轻摇,仿佛隔世,阿谁有着阳光般笑容的大男孩曾让他怦然心动……
杨琼怒喝道:“江不足,你若真伤了何晏之,只怕第一个饶不了你的便是沈碧秋。”
不过数招之间,段从嘉便已抵挡不住陈商的守势,何晏之持剑跳了过来,与段从嘉并肩而立:“前辈!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杨琼提剑,望空嘲笑道:“但是,你却犯了沈碧秋的忌讳。江不足,你果然不通道理,更不晓油滑,难怪会被你兄长逐出冷月山庄。就算你偷学了鬼门阵法,也不过是沈碧秋之流的门下恶犬罢了。”
“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存亡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何晏之被他盯得心底发毛,仿佛面前站着的,已不是一小我,而是一抹孤傲的游魂。陈商泪落如珠,惨白的脸上暴露似笑非笑的神情:“阿放,事到现在,我竟还是……下不了手……杀你……”他低低说着,声音凄楚非常:“我身凄凄……非昨日……郎君薄幸……似当年……”他的剑又递进了几分,幽幽的声音吟唱着何晏之从未听过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