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晏之道:“师兄差矣。此事因我而起,倘使这田衙内再来挑衅惹事,我天然是一人做事一人当,决不能给师兄招来横祸。”
江明珠皱着眉,道:“实在,这帮人不是我打跑的。”她将长剑回鞘,神情很有些茫然地看着何晏之,眨着一双大眼睛,“也不知如何回事,一帮人俄然就都被打倒在了地上。”
何晏之心中灵光乍现,想起方才田守义之言,脱口道:“但是西谷连骈?”
江明珠却急了起来:“那你们如何办呢?我和爹爹只是路经陈州,离了此地便是,但你们倒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又忧心忡忡地看着何晏之,“那恶贼会不会来找你的倒霉呀?他方才看你那模样,实在是不怀美意,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呢。”
田守义那里会把一个小女人放在眼里,嘻嘻笑道:“呦!活力了呢!小mm,你生起气来可真都雅,眼睛又大又圆,爷更喜好了。”
何晏之见江明珠年纪悄悄,却很有些任侠之气,心中便有些感慨。他反握住何钦之的手,笑道:“师兄,躲得了月朔,也躲不过十五,事已至此,倒不如先静观其变。”他顿了顿,又道,“倘使我真的有甚么不测,我师父现在投止于城南秀水街的知名堆栈中。到时还费事师兄替我传个话,免得他挂记。”
众仆人亦猖獗地大笑起来,将江明珠、何晏之诸人围在了台中心。戏苑子里的客人早已经走得差未几了,只剩下苑中的伴计和伶人们惊骇地站在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何钦之。何钦之不住向门口张望,田衙内涵陈州城内向来都是横着走的,天高天子远,无人能何如得了他,何钦之的背上已经沁出了盗汗,眼看田家的恶仆越来越放肆,他唯有行缓兵之计,上前对田守义不住地作揖道:“小侯爷息怒,原是我们师兄弟不懂事惹了您活力,他日小人定带上梨园子到府上登门赔罪。我师弟初来乍到,还请小侯爷宽恕他乡间人不懂端方,给他一回改过改过的机遇。”
何钦之心中一动,随之握住何晏之的手,口中唤了一声“晏之”,江明珠亦道:“如此说来,我也不能走了。刺伤田守义的人是我,如果我跑了,他天然会迁怒于你们。我于心何忍呢?”
江明珠固然年纪尚轻,技艺却也不凡,一把长剑舞得如行云流水,世人一时之间竟近身不得。何晏之悄悄称好,欲脱手又顾忌何钦之,更担忧江明珠双拳难敌四手,正在迟疑间,一眼瞥见散落在地上的铜盘和一地明晃晃的铜钱碎银,心机一转,便悄悄俯身抓了一把铜钱在手,对准那些大汉的要穴,不动声色地连发掷去。
何钦之亦走了过来,神情庄严道:“明珠女人还是速速分开为好。田衙内受了伤,待回过甚来时,天然要找女人的费事。”他看着江明珠,“江先生妙手仁心,于我有拯救之恩。现在,却因为青莲苑中的俗事而扳连了女人,何某心中有愧,更有愧于江先生。田衙内涵陈州气势极盛,横行无阻,又睚眦必报,只怕女人会遭到无妄之灾。女人不如与江先生先分开陈州,避避风头,再做筹算。”
何晏之忍了又忍,想此地总归是何钦之的戏苑,不成冒昧,便向田守义拱手道:“多谢小侯爷看重,何某受宠若惊。”他又看了一眼身边面红耳赤的江明珠,低声道,“感谢女人仗义,但是是非之地,还是速速拜别为好。”他转过脸又对田守义笑了笑,“这位女人不过是个旁观的外人,还请小侯爷不要迁怒于她。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可贵小侯爷如此客气,既然要鄙人陪您喝上一杯酒,不如添酒回灯,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