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高呼犹似高山一声闷雷,院门外一阵哗然,采芩见局势不妙,蓦地收回长剑,回身跳上高墙,又一矮身,没于墙瓦之间,倏忽间不见了踪迹。与此同时,几十个官兵突入偏院,将何晏之困在当中。
谢婉芝笑了:“天理?”她莞尔道,“子衿,你真是好笑之极。在江南道,我谢婉芝便是天理。向来民不与官斗,我说你有罪,天然会有真凭实据。刺杀官员、里通内奸、逆谋不轨,三罪并罚,只怕是要连累九族呢。”
沈眉略一皱眉:“谢婉芝毕竟是江南道第一人,若我们等闲脱手,只怕是不当罢。”
谢婉芝?!
谢婉芝率官兵达到沈园之时,沈眉正同沈碧秋在内堂议事。沈眉没想到谢婉芝竟会在半个时候内折返返来,还变更了数百官兵将归雁庄团团围住,不免焦心起来。沈碧秋倒是一笑:“这谢婉芝倒也不蠢,想必已经看破了我的把戏。爹,你先去前厅稳住她,我随后即来。”
采芩沉声道:“公子可知,倾巢之下无完卵?少庄主所为皆是为了公子。实不相瞒,江南道司政使谢婉芝成心置归雁庄于死地,眼下我家庄主已被官兵收押,少庄主也是逃脱不掉了。现在岷王殿下远在燕都城,天高天子远,谢婉芝一手遮天,只怕沈园中人皆是凶多吉少。”她的眸中皆是焦灼之色,“少庄主是不想扳连公子啊,公子莫非还不明白少庄主的一番苦心么?”
何晏之冷冷一笑,竟涓滴不避,直直得朝那剑锋撞去,采芩大惊,那里敢伤了何晏之,赶紧将长剑收了返来,衣带却被何晏之一把拽断,外边的襦裙散了开来。采芩顿时脸涨了通红,左手提着裙子,右手提着剑,横眉瞋目地瞪着何晏之:“我一贯待公子毕恭毕敬,想不到公子竟如此无礼!”言毕,长剑毫不踌躇地朝何晏之刺来,只是她现在要顾及散开的衣裙,气势便弱了几分,竟叫何晏之悄悄挡了开去。
顷刻间,叫唤声、抽泣声此起彼伏。何晏之正在房中小憩,听到外边的动静非常,便披衣排闼而出,还未走出小院,就见采芩慌镇静张跑了出去,一把抓住何晏之的衣袖:“公子,大事不好了!官兵抄捡沈园,少庄主担忧您的安危,叫奴婢带您先暂避一时!”说罢,拉着何晏之便往外走。
“速速带我们去寻来。”
沈碧秋冷冷道:“自古忠义不能分身。孰轻孰重,爹心中应当有个分寸。”
沈眉微微沉吟:“这实在是一步险棋,事前亦无周到摆设,少主不过突发奇想,还望三思。”
沈碧秋道:“爹这是在向我讨情么?”
何晏之一时有些不知所谓,跟着采芩走了几步,却停下脚步,采芩急道:“公子渐渐吞吞地何为?只怕官戎顿时要搜检到此处,到时候便来不及了!”
何晏之笑道:“我本就是个轻飘荡子,女人又不是不知。女人拿着剑又砍又杀,鄙人不过解了你的腰带,算不得过分罢?”
采芩道:“公子太汲引奴婢了,少首要做甚么,天然有他的筹算,采芩只要服从少主的叮咛便可。”说话间,剑尖已经到了何晏之的面门,“公子还是快随奴婢走吧,你再练上十年,也一定是奴婢的敌手。”
沈眉道:“谢婉芝定是有备而来,如果被她看出了稍许端倪,只怕对大事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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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芩“咦”了一声:“本来少主竟将自家的剑法传给了公子么?”
何晏之道:“恰是。”
这个名字激地何晏之浑身一颤。杨琼的嘱托他不时候刻未曾或忘,便是睡梦当中还在策划,偶然夜深人静之时,更是深恨本身身单力薄,如同蚍蜉撼树,困在沈碧秋所织就的就逮当中,寸步难移。他因而不动声色地今后退了一步,笑道,“少庄主仁至义尽,何某如果自顾自先走了,只怕有愧于心。倒不如留下来,与少庄主共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