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蛇七寸上套了个小环,玄色有纹,质地坚固,不像是尘寰之物。关影见这蛇不是浅显兽类,且不凶也不咬,心中不由有了数。修仙界向来不准妖兽在尘寰作怪,为祸害人的全都要杀了,剩下的要么躲在山洞里百年如一日地修炼,要么成为道修的灵宠。这条蛇身上既然有环,想必恰是上清宫驯养的灵兽。
这牲口,本来只是看中了他刚才睡觉的处所么?
这阵法倒也平和,不杀人不见血,却就是不让人靠近。上清宫本当场处南朝偏僻之地,在修仙界的传闻向来少,外人只晓得是个与世隔断的处所,极少跟内里打交道,也不管其他门派的事。各大门派多数在邻近城镇里多数设有接引通报的处所,上清宫却不是如此,通报无门,也从未曾开山招收弟子。是以这传说中的只收有缘人,半点也不假。
关影一动不动地看着它,这条蛇也不惹他,只是悄悄地看着。道家有端方,凡人如果不伤它,它也不能伤凡人,因而无人先脱手,一人一蛇只是对峙互望。关影见它好久不动,缓缓站起来向中间走,那蛇的脑袋转动着,目光一向没分开他的身,却俄然间向着大树移过来。关影的身材微僵,不动声色地自腰间抽出一柄匕首,凝住呼吸,却见那蛇爬进大树下的阴凉里,尾端卷起一团落樱,坐成个小床的模样,自顾自地盘起来睡觉。
此人浑身流血,看起来仿佛不该该活着,却不知是不是因为神采的干系,一点没有传说中厉鬼的阴沉。山根听不清他自语了甚么,谨慎拉着怀心后退几步:“你、你究竟死没死?”
男人昂首看着他们,笑了笑:“该是死了吧。”
话音刚落,风中响起此起彼落的嘶喊痛恨,关影的脚步不断,从腰间取了一片红色叶子含在嘴里,身上七八处同时扯开,右脸的耳边也划了一道,皮开肉绽,血滴横飞。关影神采微白,抹去嘴角的鲜血,讽刺似的笑着说:“欺软怕硬,长得又丢脸,有本领倒是去欺负我师父。”
怀心的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丑!不丑!”
男人转头看了那云雾环绕的山岳一眼,不由哑然,低着头如有所思:“想不到竟然真的到了上清十二峰,师父说的公然不错。”
男人笑着说道:“我叫关影,明天欠你们一次情。将来你们只要拿出这块木牌,我便承诺你们一件事,晓得么?”
就这么着,不知不觉又过了差未几一个月。
灵兽只能在门派内活动,岂能随便呈现在落河以外?
这么想着,关影飞身一跃过了落河,吃紧地朝着连缀不竭的山岳而去。
关影辛苦了一整夜,这时候早就累了,找了棵大树倒地就睡。不知过了多久倏然展开双目,身边传来潺潺流水的声音。
关影自腰间取出一片手指长的绿叶含住,把身上的落樱一扫,随便躺在地上等伤势好转。想起师父刚死不久,内心多少生出些不舍欣然,但转念一想,师父活了那么大的年龄,死时没有遗憾,又有本身在身边送终,勉强也算是个喜葬,便也放心了。
由此看来,这落河不像他设想的那么简朴,不但只是隔绝凡人,或许恰是上清十二峰阵法的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