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含笑扫她一眼,见她穿戴月白比甲,湖绿裙子,乌鸦鸦的发丝衬着白腻的颊边,别有三分动听态度,心中不由得一动,指着床边的绣凳道:“坐,吃果子。”
小蝶道了谢,欠身坐下,取了枚果子,去了皮,渐渐的归入口中,道:“爷平日里忙,不晓得府里比来出了一件儿大事。”贾环见机的接话问道:“甚么大事?”“金钏儿姐姐,叫太太撵归去了,想不开,寻了死。”
一听这话,姜俊涨红了脸,还要骂:“多嘴多舌甚么!”贾环已笑道:“哦?不知是哪家女人?该给你道贺的――也不与我说一声?”
“那里称得上大富,”小厮嗤一声儿,“家里适龄的蜜斯,就一嫡一庶,嫡的早三年说定了乡间吴员娘家,三媒六聘都过了一半儿,只等着她过门,见这个庶的捡了这么大一个漏,眸子子都烧红了,急赤白脸的要换亲。”说到这里,还反问贾环,“您说这叫甚么事儿!我们也做不出来的,一个明净人家蜜斯倒做得出,真是拿脸扔在脚底下碾了。”又本身说下去,“所幸她娘老子还要点脸面,也怕吴员外肇事,才没应她。哪知这蜜斯真是脂粉豪杰,到这份儿上仍有歪心,寒冬腊月里把妹子往水池子里推――要说她蠢,她另有一份夺目,早早的叫人把冰投开了――她妹子一慌,把她也拽下去了,两人都生了一场大病,她妹子命大挺过来了,她本身去了。”
换了别人,或是不敢,或是不欲,都不会与贾环嚼这个舌头,只要小蝶天真烂漫,悄悄儿的将这一桩事体与他半遮半掩的说了。
“姜兄,别来无恙啊。”贾环哈哈笑着, 抱了姜俊一下, 很快又放开。
对此,贾环的反应也只能是大力的拍拍他的肩背,说不出甚么安抚之辞来。姜家的主母,要说为人,绝算不得大奸大恶,但对丈夫的姬妾和除己所生的后代,却实在称得上一句苛酷。
“可不是呢!”
“――没甚么不好的, ”姜俊说着,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下来,直至没了影子,“便是有甚不好,也只是我阿姨不好罢了。”
“待姜兄金榜落款,立室立业,便好把人接出来了。”他叹道。
“环三,若叫我父亲再见了你, 只怕非把女儿嫁你不成了。”他搭着贾环的臂膀,顽笑道。
两人一起说谈笑笑,到了别庄,将将安设好,已是下晌,贾环策马回家。
姜俊的小厮上来存候,笑道:“三爷好。三爷不晓得,我们爷定了亲了。”
小蝶笑道:“那里有那样不长眼的呢,爷不消瞎猜,这里头……”不由悄悄叹了口气,蹙起眉尖,道,“这里头有个大原因。”
金钏儿这丫头一贯是个烈性的,打小儿养在王夫人身前,副蜜斯一样的人物儿,一下子没了脸面,老子娘也怨她,世人也笑话她,不知那里一股子气性上来,干脆就投了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