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度她年纪形貌,约莫晓得,这位便是太太的外甥女儿,出身金陵薛家的薛大女人,便问道:“前面但是薛大姐姐?”
他并不胡乱看,只掀了袍子,一板一眼的上前跪下叩首,口称:“不肖孙环见过老祖宗,给老祖宗存候了。”
这里贾环本身脱手宽了衣裳,兜头睡到天气擦黑,才被人推醒。他昏黄了一会儿,迷含混糊地还问:“甚么时候了?”那人脆声答道:“爷还做梦呢,老太太和太太都回府了。”
贾环拜别了贾母,自领着人去了王夫人的院子。王夫人却恰好去贾母处了。管事的媳妇子皮笑肉不笑的道:“但是不巧了,三爷大抵是和太太走岔了。今儿如许晚了,赶明儿再来罢。”竟是没茶没水的,就要打发他走了。
他说一句,霁月就应着,见他再无别话,方笑道:“你也太细了,这些个端方我们普通也晓得的。只是有一条儿,当今太太的妹子薛夫人在家住着,她那边要不要随礼呢?薛夫人的女儿薛大女人和我们家女人们年纪相仿,她那边要不要送呢?如果不送,今后你们也是要混叫一声儿姐姐弟弟的,见了面相互倒难堪。”
一出院门,劈面就撞上了一名穿浅黄裙子的女人。这女人生得极俊,面如银盆,眼如水杏,肌肤莹白,长睫含笑,通身雍容端庄的气度,面上瞧着又非常的和蔼,明来岁纪不大,却自带一种可靠的大姐姐气场,很像……他高中时的某任团支书。
凤姐儿笑道:“都喜,都喜,你也有喜,我也有喜,岂不恰是双喜临门么!”一语既出,世人都掌不住笑了。迎春和黛玉倚做一团,惜春用力儿抿着嘴巴,探春也用帕子悄悄掩口。宝玉笑道:“真真儿是凤姐姐,惯会惹人笑。”贾母叫丫头拿眼镜子来,架到眼睛前,眯着眼睛,细细的往贾环脸上瞧了一瞧,才笑道:“凤丫头说得不错,是清减了很多,瞧这下巴颏儿,都尖了。”
贾环站在门口,眼看着黛玉身姿遥遥的去远了,一向到看不见了方返来。桌子上还摊放着各色五灿烂目标物事。他坐下来要茶,又指派丫头们:“把东西点一点分一分,家里的四位女人要一样的,宝二哥那份儿就和女人们一样,再者珠大嫂子和琏二嫂子处也不要落下了,老太太不奇怪这点子东西,也要进上,太太和大太太比着老太太减一等,东府那边儿,珍大嫂子和蓉儿媳妇也有一份儿,别乱了。我都算过的,余下的尽够你们分了。你们就先受累,先把东西捡派完了再挑,别叫人说,我拿丫头们挑完的东西送人。”
一起到了贾母的院子,贾母的丫头鸳鸯正站在台阶上和小丫头子们说话,见他来了,忙抢上前去打帘子,笑道:“三爷可来了,老太太等你呢。”贾环也从善如流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轻声道:“鸳鸯姐姐好。偏劳你了。”鸳鸯笑道:“三爷客气,请出来罢。”贾环遂出来了。
来人果是宝钗。她畴前也晓得,贾家姨父有个庶出儿子,姓贾名环,自来喜好读书。当日来了贾家未曾见着,一问,方知是回金陵故乡应童生试去了。他虽不在,宝黛两个并三春姊妹等倒常常念着他。昨日就闻声说他返来了,不想这会子在这里遇见。便也笑道:“但是环兄弟么?”
贾环还不知如何回事,已是身不由己,顺着她的力道被扯了畴昔,只得连连道:“嫂子不消拉我。我返来得仓猝,还未及恭喜二嫂子生了侄女儿,当了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