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坚眉毛蹙了蹙：“朕对此子，颇寄厚望，当初不该让他南下的，南人多狡计，他单身前去，公然遭了暗害。”
苻秦天王带着所宠幸的张夫人，以及几个亲贵臣子，坐着龙船游历这座汉朝留下来的皇故里林。自汉亡以来，上林苑屡经兵火，已无当年盛况，苻秦答复以后有所振复，但也未达当初全盛时景况，而现在他们所游历的这一带，当年假青羊子朱融曾经入驻，苻坚是以让人在这四周大兴土木，环绕着小巧塔的地点，建了一系列宫观楼台，只以这一带的范围而言，倒也衬得上皇家的气度。
和东晋朝廷对秦征的冷酷分歧，苻坚对秦征一向密切存眷，从南下征讨宗极门一向到入彀受伤，统统静态苻坚都在第一时候晓得。当初传闻秦征被废，苻坚也未是以嫌弃，竟然还曾动念要派妙手接他北归养伤，只是严三畏说秦征此番自有他的缘法，这才撤销了动机。
苻融忽道：“皇兄待他有知遇之恩，但此子却未以君父待皇兄，来去全不以我大秦天下为意。”
苻坚笑道：“其一，朕要混一宇内，第一个天然是要突破中原民气里头，那华夷胡汉的边界。不管是胡是汉，氐羌鲜卑，朕都要视之如一，一个秦征都容不下，还如何容得下天下人？”
龙船上，张夫人指着远处说：“那就是小巧塔么？久闻其名，本日始见。”
中间赵整应道：“这是道家的神通宝贝，当日初见，如同神仙地移下来的小巧浮图，本日再见，又像是俗世最败落的残塔。一座塔能同时令人得观昌隆繁华，烈火烹油，亦能让人瞥见残垣断壁，俗世末日。而习道者进退其间，不因繁华而欢乐，不为式微而懊丧，始终保持然物外之心，这便是道家高人的风采。”
他这是在提示苻坚：秦征一定能和我们一条心。
朱序眉毛垂下，沉默不语。
当今天下，真正突破天人障壁的玄武之士，也就那么几小我，每一个都是帝王将相死力拉拢而一定可得的。当然，对这些绝顶人物南北两边的态度很有奥妙的差别。
苻坚却淡淡一笑，说道：“此子的心机，朕会看不明白？他大抵心中另有胡汉华夷之别，以是下不定决计。但是朕当初却仍然任他南下，汝等晓得为何？”
此时五胡当中，羯胡在冉闵布杀胡令后被搏斗殆尽，匈奴陵夷，唯余氐、羌与鲜卑三族为盛，因冉闵杀胡令及厥后续影响的原因，汉族人丁复振，北方汉人的权势垂垂复凌压三族之总和，且诸胡也有汉化趋势，如慕容垂已甚有汉家君子风采，但姚苌却仍然是一身的羌胡做派。
赵整正不明白，苻坚指着他说：“你代我去。”
姚景国就是姚襄，姚苌说朱序是败军之将，朱序就说你当年不也是兵败投降？也不比我强到那里去。至于你哥被阵斩那比咱俩还不如。
苻坚却不觉得意，挥了挥手说：“我知他尚未归心，但此子非池中之物，天然不能奴畜之。他年级虽小，但忠勇仁义俱全，当得朕为他费一番心机。”
姚苌一听，非常打动，两行泪水就流了下来：“天王胸怀之广博，公然古今未有！臣等有幸跟随如此天纵豪杰之主，那真是三十三生修来的大福分！”
亲贵臣子中，一人哈哈笑道：“这些汉家儿，就喜好搞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跟佛陀直指本心的教诲比起来，底子就是一毛不值。”说话的是大将姚苌，他是五胡中羌族的魁首，二十多年前其兄姚襄被苻秦打败阵斩，姚苌投降，自此在苻坚面前认小做低，屡建功劳，苻坚对他也非常重用，几不在慕容垂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