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祖母,恕孙儿违逆,您就是把阖宫的宫女都指派完了,孙儿也没有半句牢骚,只这锦书不成。”天子笔挺的鹄立,他看着太皇太后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朕内心喜好她,决不能叫她离宫。”
李玉贵领了命退出偏殿,孔殷火燎地往值房里去寻人,倒是扑了个空,锦书并不在配殿里。他忙扯了站门的小宫女问,“瞧见你们锦姑姑了没有。”
崔贵祥耷拉着嘴角点头,“可不!我也没想到啊,祖孙俩这会儿和乌眼鸡似的,万岁爷那脾气……”他叹了口气,“出来后说每句话都要细揣摩,好歹谦让着。”
太皇太后是个快刀斩乱麻的利索人,在她看来锦书要么上昌瑞山,要么就赐绫子,再耗下去决然不可。她对李玉贵使眼色,说了个“快去”。
天子被活打了嘴巴,不由愤怒起来,他嘲笑道,“你果然性子犟,在朕这里犟过了头没你甚么好处。朕要,就由不得你!传旨……”
天子却刚强道,“朕护着她,任谁也不敢动她分毫。”
天子嘴角微一沉,背着左手呵了呵腰,“老祖宗说得是,孝陵是我们宇文家的祖坟,里头躺着圣宗和高祖,以是更要细心。锦书是大邺的遗孤,从古到今没有过派前朝公主给本朝守陵的先例。不是朕揪细,实在是事关大英国运,陵寝里一草一木都动不得,万一有甚么处所没留意伤及了龙脉,那就悔怨莫及了,请皇祖母明查。”
太皇太后猝不及防,没想到他会拿这个来讲事儿,到底是做天子的,曲里拐弯的心机叫人摸不透。只一点是清楚的,他不会让锦书分开,宁肯违背祖母的志愿也要留下她。
庄亲王见氛围有点僵,忙出来打圆场,“不是甚么要紧事儿,要不再挑挑吧,归正另有日子呢!”
太皇太后点头道,“不是我不体恤你,你擎小儿在我身边带着,我是打心底的疼你。只是我们如许的一大师子,全天下都盯着瞧的,再不是偏处一隅的蕃王了。我不晓得甚么《大学》、《中庸》,我只晓得万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你现在要为一人好恶置天下兴亡于不顾么?这就是你的治世之道?”
太皇太后才叫了声“天子”,便给他截断了话头子。他拱了拱手,“皇祖母,朕内心乱得很,请皇祖母容孙儿辞职。”说完便去拉锦书,狠戾道,“跟朕走!”
天子眼下已经扎进了死胡同里,他低声道,“她要算计朕,害朕,都由得她。朕以热诚之心待她,不信她晤不热。”
锦书五雷轰顶,刹时怔愣在那边。太皇太后也惊住了,天子故意计是不假,却没想到他会把权谋用到这上头去,拿那些对于女孩儿都雅相吗?堂堂的建国天子沦落到这份儿上,真是病入膏肓了!
天子离了座儿,站着回道,“并无不当,孙儿是为皇祖母着想。目下慈宁宫里敬烟被骗值的只要锦书一小我,要选了内行重新调度,怕也得花上三两个月的,皇祖母跟前短了人服侍如何成?还是让外务府另打发人去吧。”
太皇太后沉寂下来,她看着塔嬷嬷,满脸的凄苦无法。反恰是到了这一步,今后如何走呢?这个断念眼子,打小儿认准的事一条道走到黑,除非是他本身改了主张,不然任你浑身的本领也难叫他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