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三哥唯唯诺诺道，“要耐久的调度……主子先给开方剂，先头的方剂我看了，不对症侯儿，不知是哪位开的，单照着散淤来，还不敷分量。主子这药叫温经散寒汤，两帖下去能见着药效，谨主子先吃上，等落了红，主子再开另一副药来。”
天子踱畴昔看，除了当归、川芎、赤芍这些女人常用的温药，另有胡芦巴、五灵脂、制香附等几味药调和，内心迷惑，便道，“这几味药有甚么讲头？”
天子侧身搂她，她的眼泪簌簌打在朝服下摆的海水江牙纹上，转眼就消逝不见了。天子抚她长长的发，低声呢喃道，“统统有我，就是真要了偿业障，也该是我下天国去，和你没甚么相干。你好好的，自安闲在的，我如何都成。”
锦书一惊，忙不迭去捂他的嘴，愤怒道，“你再混说，就别进我的屋子了！”天子恶棍的捧着她掌心啧啧地吻，涎脸笑道，“那不成的，磨刀还不误砍柴工呢！”
天子抿嘴含笑，“漠北战事吃紧，那边有奏报抵京，蛮族结合起来进犯大英边疆，说是个甚么驸马，能征善战，很有几分胆色策画。朝廷派兵出征，倒是回回放空，恐怕这么下去，朕少不得要御驾亲征了。朕已经五六年没有上阵杀敌了，万一……”
锦书内心挂念，天子成心打岔，严三哥话里满不是这个意义。她蹙了蹙眉，“万岁爷，您叫他说，有话别背着我。”
锦书直起家子掖眼泪，看他一眼责怪道，“也没个忌讳，甚么下天国，这话好混说的？”
天子大怒，“你口不择言，这是甚么比方？”
天子又惊又怒，咬牙道，“严三哥，你是驴托生的么？过不过脑筋？如何就怀不上孩子？后/宫那样多的嫔妃，如何从没传闻过谁有这弊端？”
天子自发失了言，这么一问，听着意义背面另有不好的讲头，忙笑了笑道，“能有甚么？大不了每月定着时候的吃他的药，给他打赏罢了。”
天子耐烦出奇的好，在边上巴巴儿的等着，看严三哥脸上成色不对，心都提了起来。那边慢吞吞开了尊口，“主子瞧谨主子舌质淡红，苔薄，脉沉细，依着主子推算，谨主子这弊端想是在掖庭时作下的，才成人那会子受了寒湿，导致寒凝经脉，冲任气血运转不畅，经血淤阻，这是肝肾不敷的症状。”
严三哥嗫嚅道，“您说主子是驴托生的，驴脑袋不会想事儿嘛……”
“你别说旁的，只说能不能把这弊端缓下来，今后每月别那么遭罪就成。”要论医理，天子张口就来，可医药也分行当，针灸、痘疹、眼科、口鼻、大脉、小脉……分门别类串不上号儿。人说隔行如隔山，天子不懂妇人科，又不耐烦他干脆，便粗着嗓子打断了他。
这名字从她嘴里出来就是不一样，柔嫩的，带了点儿鼻音，让民气底升腾出欢愉来。天子竭力矜持，唏嘘道，“如许多热乎，这才像两口儿！二回我们‘阿谁’的时候你也这么叫过我来着，锦书、澜舟……听听，我们名字都是天定的，是最登对的。”
严三哥唬得不轻，圣驾之前不敢冒昧，却也言之凿凿，“主子就是长了浑身的胆量也不能在主子跟前矫饰，主子说的句句失实。主子打个不得当的比方，就说那母鸡抱窝孵蛋，也得暖烘烘的，好叫鸡仔子破壳。如果寒冬腊月里撂在外头，凭他如何都成不了事儿不是？”
锦书近前身枕着他的肩头，眼眶垂垂泛红，手臂紧了紧，才糯糯的喊了一声“澜舟”，又说，“主子大不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