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搂着她嗤地笑了起来，“这是甚么调调？那里学来的？还真有那么几分意义！”
风吹叶动，夜已经深了。打更寺人抱着木罄“托托”地敲着，从青石路那头缓缓的来。两人摒着气，从树根间隙里瞧着一双粉底皂靴走过，等梆子声远了才齐松一口气。
天子摘了她头上的枯草，覥脸道，“谁说非在屋子里了？我就感觉外头挺好。”
她上去替他扣纽子，只道，“你本身不好，还要怪别人，事理说出来跌分子。”
天子低头不语，她和宫里别的女人分歧，她们争宠是为揽权，为强大本身，也为强大娘家。她举目无亲，能受委曲耐摔打，比她们惜福，得宠不恃宠，是极可贵的。只是前头的伤痛才平复，再来一次，她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想？
天子慢吞吞穿衣裳，边道，“叫李玉贵查查是谁打的更，他罪业大了，把朕吓得不成事了，朕砍他的脑袋！”
锦书望着他，“不是另有你么？你在，我就吃得了苦。”
她的心一向往下沉，垂垂红了眼眶。喉头哽得发噎，好不轻易才把哭腔吞了下去，“我不要你为我好！你不带我去尝尝，你前脚走，我后脚上昌瑞山绞头发做守陵姑子去！”她倾前身拦腰把他抱住，脸颊贴在他腰间的四方玉牌上，一径的打单利诱，“好亲亲，你带我去，我比寺人小子服侍得法。何况一去好几个月，你就不想我么？你带上我吧，我们伉俪也算磨难与共了。我每天瞧见你，晓得你好好的，我就足意儿了。我不吵着你，就给你端茶送水，成不成？”她又拉下了脸，“你承诺我，我们统统好说。如果不承诺，你返来就见不着我了。”
“等安定了漠北，你要想种地，我们就上长亭的庄子上去，那边满是庄稼人，整天为两个承德哥子繁忙。男人地步里忙，女人围着灶台转。”天子勉强勾了勾嘴角，“这山望着那山高，活着都不易，等你到了那地界儿就晓得了。”
天子扯了扯嘴角，眼下是千好万好，到了临了究竟如何样也不晓得呢！这会儿也不去当真计算那么多，单调笑道，“刚才那声亲亲叫得好，我现在掏洁净了耳朵，你再叫我一回。”
天子嗯了一声，和她联袂安步，笑道，“手上抓着大权没甚么用，留着爱，链子似的栓住爷们儿，这才是最底子的东西。”
老爷子是指明治天子，锦书晋了皇贵妃，天子又是认准了她是当仁不让的端庄老婆，明治天子顺理成章的就是老丈人。先帝不好称呼，皇考也叫不得，只好折中寻了这么个亲热的称呼。
她糯着声儿说，“就我闻声，我不笑话你，我爱听你说这个。”她噘着嘴伸脖子，“澜舟，亲亲……”
她扭过身去，不平气的嘟嘟囔囔，“我是灶王奶奶，你是个甚么？灶王爷？你如何不拿锅灰抹脸？一个爷们儿，还是天子，说话不算话，我都替你臊！”
锦书听着大英天子的淫词艳曲，忍不住的吃吃笑。男人啊，就算是天底下最高贵的，骨子里也有一些不下台面的肮脏东西。她的男人不是冷冰冰的木头疙瘩，甭管他坐在太和殿上是如何的运筹帷幄，在她身边就和浅显爷们儿是一样的。
她连连点头，“我免得的，毫不给你添费事。你不必顾及我，就是叫我住窝棚也成的。”
锦书原想说他奸商，半点便宜不肯错过。可内心真的也待见他那样儿，孩子气的扑了畴昔，吊着他的胳膊一通揉/搓，“小亲亲哥哥哩，想死我了！”
她满心欢乐，麻花似的和他扭成团。他起先还像模像样的学，到背面真是忙活得唱不成了，只顾喘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