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老爷，内里有官差来接，说是请老爷和张鸿胪一起去廷尉衙门听审。”
汲黯眸光一灿，“天然。”
汲黯将茶盏悄悄搁回到桌上，又微一摆手，表示红衣女子退下，站起来道，“嗯，时候差未几了。”
听他这么说，曼倩也是一笑，道，“这是师兄汲引曼倩了，师兄向来先谋而后动，只怕没有曼倩这位故交，师兄也必然能敲定此事。”茶盏微微一放，似是想起甚么，昂首道，“师兄，张安世昨日去了天香居。”
“安世的宝贵之处，正在其未经决计砥砺，现在你看他，或许不过一块顽石，但是，在这顽石的表面之下，却埋藏着……希世美玉。”
那日晚，赵杏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看罢了卷宗，便呼呼睡去，直至翌日晌午方醒。
冬月初九。
汲黯腔调固然安闲暖和，但是言语之间对于当朝各臣却非常不满，乃至连杜周、赵禹三公九卿在他口中皆是碌碌有为之辈！
“为何？”
汲黯微微一笑，抿茶：“我本日之以是如此多言，是但愿你不要将眼界范围在外在的是非评断中，而视其本质而观，会观得更清楚些。”
她无甚行李，很快事毕。
她嗓音清丽，仿佛三月杨柳岸，薄薄春寒。
夜里，她吹熄了灯，随便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廷尉府的床比霍府的还要大，也不知是新床不惯的原因，还是她苦衷太重，总之，她一时睡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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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风轻送。
张曼倩内心倒吸了一口冷气，顿时暗叹，他固然多年来熟读诗史名经，却较他还是少了一份眼界。
醒后她敏捷与清风等人商计了番案情，随即又分批各去了趟衙门和天香居，并从天香居中设法拿回了一张魏利散当日所食菜单。
“非也。”汲黯微微一笑，“你看不出张安世有多大本领，因为他的才气被藏匿了。需知璞玉要凿，宝剑要磨，他自幼在他父亲庇护之下，未曾真端庄历过这世上的民气险恶油滑冷暖，以是他能知却不能行，再者，前次对策当中，她殿中之言，你感觉那是庸庸之辈能说出来的么？”
“随即，我会在合适的时候，当统统人都背弃他的时候，向他伸脱手。”
风吹过张曼倩脸颊处，一凉。
“张汤此人，其廉者足觉得仪表，其污者足觉得戒，方略教诲，禁奸止邪，虽残暴，斯称其位矣。”
“好。”
汲黯对他微微点头，漫然笑道，“陪我听一出戏。”
“汤虽酷烈，身蒙及咎，然其惟贤扬善，与国与民则是福泽。他以后，我本觉得如许独醒与世的人再难碰到。”
思此，便神采寂然，只悄悄听汲黯说下去。
汲黯缓缓从南边配房走出，面上神情似笑非笑，此时张曼倩恰好从北边配房而出，瞧见他唇边一抹笑色，略一思忖，还是走上前去。
“苛吏之子。”
“我晓得。”
汲黯白衣如雪，手中已端起了热茶，茶雾氤氲环绕，微熏了男人眼眉，慵懒之至，声音却微凉，
“不过，就算张安世当然操行杰出，可还是无甚才调。”
那一刻，想必会非常的镇静。
天微白，右扶风府。
汲黯沉默半晌后，持续说道，“可我见到张安世时，方晓得，他身上仍还留着张汤的血性，当街冒死救下小童，不平公主之威，不惕刘去之迫，现在又胆敢接下白吟霜一案，我深喜其为人伉直，敢引是非，争天下大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