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矮胖和尚见他在这当口兀高傲模大样的运气打坐,怒喝:“这小子不知死活,老子先送他上西天去,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说着右臂抬起,骨骼格格作响,呼的一拳,猛力打向张无忌胸口。赵敏目睹危急,尖声惊呼,却见那矮胖和尚一拳打过,右臂软软垂下,双目圆睁,却站着一动也不动了。
一块圣火令从窗子掷将出去,准头极佳,倒是全有力量,没碰到那人身子便已落地。张无忌抱住她身子,叫道:“再掷!”
本来那胖僧运劲于臂,猛击张无忌胸口,正打在“膻中穴”上。张无忌的九阳神功攻敌不敷,护身倒是不足,不但将仇敌打来的拳劲反弹了归去,更因对方这么一击,哄动了他体内九阳真气,劲上加劲,力中贯力,那胖僧立时便即毙命。
只听得内里一个宏亮的声音叫道:“郝四弟,你领谁出去了?”那和尚道:“两个借宿的客人。”说着跨步出门。赵敏道:“徒弟,请你布施两碗饭,一碟素菜。”那和尚道:“削发人吃十方,不布施!”说着扬长而去。赵敏恨恨的道:“这和尚可爱!无忌哥哥,你肚子很饿了罢?我们得弄些吃的才成。”
张无忌道:“鄙人兄妹二人途中遇盗,身受重伤,求在宝刹借宿一宵,请大师慈悲。”那人哼的一声,冷冷的道:“削发人夙来不与人便利,你们去罢。”便欲关门。赵敏忙道:“与人便利,本身便利,于你一定没有好处。”那和尚道:“甚么好处?”赵敏伸手到耳边摘下一对镶珠的耳环,递畴昔交在他手中。
二人相将搀扶,挨到庙前,只见大门匾额写着:“中岳神庙”四字。赵敏提起门环,敲了三下,隔了半晌无人承诺,又敲了三下。
张无忌一听他八人笑声,便知要糟,苦于重伤后真气没法凝集,只得尽力收束心神,强行聚气,只觉热烘烘的真气东一团、西一块,始终难以依着头绪运转。只见那老衲如同鸟爪的五根手指向赵敏抓去,赵敏有力挡架,缩身避向里床,张无忌心下焦心,但此际也唯有盘膝运功,只盼能规复得二三胜利力,便能打发这八名恶贼了。
另一名和尚奸笑道:“女施主不消惊骇,我们八个和尚强盗正少一名押庙夫人,你生得这般花容月貌,当真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如来佛见了也要动心。妙极!妙极!”
俄然间砰的一声,一僧飞脚踢开房门,抢了出去,青光闪处,红缨颤栗,手中挺着一柄长矛。赵敏叫道:“啊哟!”急将手中匕首递给张无忌。张无忌点头不接,悄悄叫苦:“我手上半点劲力也无,纵有兵刃,如何御敌?我血肉之躯,却不能抵挡兵器。”动念未已,仇敌长矛卷起一个枪花,红缨散开,锋芒已向胸口刺到。
三僧筹议定当,一人挺了柄长矛,一人提刀,一人持剑,走到院子当中。
那老衲却道张无忌胸口装有毒箭、毒刺之类物事,乃至那胖僧中了剧毒,当即出掌,击向他露在袖外的右臂,准拟先打折他手臂,再行渐渐清算。这一招刚猛的掌力撞到张无忌臂上,哄动他体内九阳真气反激而出。那老衲顿时倒撞出去,其势如箭,喀喇一声大响,突破窗格,撞在庭中一株大槐树上,脑浆迸裂。
张无忌和赵敏圣火令一脱手,同时昏晕,相拥着跌下床来。这时配房内死了六僧,庭中死了二僧,张赵二人昏倒在血泊当中。荒山小庙,冷月清风,瞬息间更无半点声气。
过了很久,赵敏先行醒转,迷含混糊当中先伸手一探张无忌鼻息,只觉呼吸虽弱,却悠长安稳。她支撑着站起家来,有力将他扶上床去,只得将他身子拉好,抬起他头,枕在一名死僧身上。她坐在死人堆里不住喘气。又过半晌,张无忌展开眼来,叫道:“敏妹,你……你在那里?”赵敏嫣然一笑,清冷的月光从窗中照将出去,两人看到对方脸上都是鲜血,本来神情甚是可怖,但劫后余生,却觉说不出的俊美敬爱,各自张臂,相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