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还了一礼,见他对己恭谨,心下甚喜,叫了声:
木婉清哼了一声,道:“你跟我说话,不消叽哩咕噜的掉书包,我是个山野女子,没念过书。你文绉绉的话哪,我只晓得一半。”朱丹臣笑道:“是,是!鄙人虽是武官,却偏要冒充文士,酸溜溜的积习难除,女人莫怪。”
高吟声中,转出一小我来,恰是那四大戍卫之一的朱丹臣。段誉喜叫:“朱兄!”朱丹臣抢前两步,躬身施礼,喜道:“公子爷,天幸你安然无恙,也多亏了你‘同窗老友’的帮手。这位女人那几句话,真吓得我们魂不附体。”段誉拱手行礼,道:“本来你们已见过了?这个‘同窗老友’李舒崇是我刚熟谙的,也算是有半个‘同窗之谊’……,你,你如何到这儿来啦?真是巧极。”
两人手携动手,径向东行。走出数里,没听到有人追来,这才放心。木婉清道:“你干么不肯回家?”段誉道:“我这一回家,伯父和爹爹定会关着我,再也不能出来。只怕再见你一面也不轻易。”木婉清心中甜甜的甚是喜好,道:“不到你家去最好。今后咱两人浪荡江湖,岂不清闲欢愉?我们这会儿到那里去?”段誉道:“第一别让朱四哥、高叔叔他们追到。第二须得躲开那南海鳄神。”木婉盘点头道:“不错。我们往西北方去。最好是找个乡间人家,先避避风头,躲他个十天半月,待我背上的伤全好,那就甚么都不怕了。”当下两人向西北方而行,路上也不敢逗留说话,只盼离无量山越远越好。
朱丹臣笑道:“不敢当此称呼。”心想:“这女人边幅斑斓,刚才脱手打公子耳光,伎俩灵动,看来武功也颇了得。公子爷吃了个耳光,竟笑嘻嘻的不觉得意。他为了这个女人,竟敢离家这么久,可见对她已非常沉沦。不知这女子是甚么来源。公子爷年青,不知江湖险恶,别要惑于美色,闹了个身败名裂。”笑嘻嘻的道:“两位爷台顾虑公子,请公子即回府去。木女人若无要事,也请到公子府上作客,盘桓数日。”他怕段誉不肯回家,但若能邀得这位女人同归,多数便肯归去了。
……
行到天明,木婉清道:“姑苏王家那批主子定然还在找我。白日赶道,惹人眼目,我们得找个歇宿之处。白天用饭睡觉,早晨行路。”段誉于江湖上的事甚么也不懂,道:“任凭你拿主张便是。”木婉清道:“待会吃过饭后,你跟我好好的说,七日七夜到那里去了,如有半句虚言,谨慎你的……”一言未毕,俄然“咦”的一声。
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
段誉也见到了,吃了一惊,拉着木婉清的手,急道:“快走!”
木婉清心中雪亮,晓得昨晚两人悄悄逃脱,全给朱丹臣知觉了,他料得段誉不会轻功,定然行走不快,辨了然二人来路,便乘马绕道,拦在前路,当下皱眉道:“傻子,给他抓住了,还逃得了么?”便迎将上去,说道:“哼!大朝晨便在这儿读书,想考状元吗?”
朱丹臣道:“刚才我坐在岩石以后,朗读王昌龄诗集,他那首五绝‘仗剑行千里,微躯敢一言。曾为大梁客,不负信陵恩。’寥寥二十字中,俶傥慷慨,真乃令人倾倒。”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卷书来,恰是《王昌龄集》。段誉点头道:“王昌龄以七绝见称,五绝似非其长。这一首却果是宏构。另一首:‘送郭司仓’,不也绸缪高雅么?”随即高吟道:“映门淮水绿,留骑仆民气。明月随良椽,春潮夜夜深。”朱丹臣一揖到地,说道:“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