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苦笑道:“我不写此经,你终不断念,舍不得便杀了我。我倘若写了出来,你如何还能容我活命?我写经便是他杀,鸠摩智大师,这一节,我在十三天之前便已想明白了。”
我这一刀只消低得半尺,你的脑袋便如何了?”
鸠摩智点头道:“段公子会错意了。小僧当年与慕容先生有约,要借贵门六脉神剑经去给他一观。此约未践,一向耿耿于怀。幸得段公子心中记得此经,无可何如,只要将你带到慕容先生墓前焚化,好让小僧不致失期于故交。但是公子人中龙凤,小僧与你无冤无仇,岂敢伤残?这中间另有一个分身其美的体例。公子只须将经文图谱一无遗漏的写了出来,小僧本身决不看上一眼,当即固封,拿去在慕容先生墓前火化,了此夙愿,便即恭送公子回归大理。”
鸠摩智厉声道:“你这‘化功大法’,到底是谁教你的?”
这般走了十余天,猜想已出了大理国境,段誉觉他行走的方向改成东北,仍然避开通衢,始终取道于荒山野岭。只是阵势越来越平坦,山渐少而水渐多,一日当中,常常要过渡数次。终究鸠摩智买了两匹马与段誉分乘,段誉身上的大穴天然不给他解开。
段誉一起之上,心中所想的只是这件事,目睹桌上放了纸墨笔砚,更推测了十之八九,说道:“办不到。”鸠摩智问道:“甚么事办不到?”段誉道:“你羡慕我段家的六脉神剑剑法,要逼我写出来给你。这件事办不到。”
鸠摩智嘲笑道:“死光临头,亏你另有这等闲情逸致,兀安闲吟诗唱词。”
鸠摩智不明其故,却也不敢再碰他身子,但先前点他神封、大椎、悬枢、京门诸穴却又无碍,此人武功之奇特,实是不成思议,猜想这门工夫,定是从一阳指与六脉神剑中窜改出来,只是他初学外相,尚不会利用。如许一来,对大理段氏的武学更是心向神驰,俄然举起手掌,腾空一招“火焰刀”,将段誉头上的墨客巾削去了一片,喝道:“你当真不写?
这番话鸠摩智于初入天龙寺时便曾说过,当时本因等均有允意,段誉也觉此法可行。但而后鸠摩智偷袭保定帝于先,擒拿本身于后,脱手殊不但明,遁藏追踪时狡计百出,对九名部下的存亡安危全无涓滴顾念,这其间险刻戾狠之意已然透露无遗,段誉如何再信得过他?心中早就感觉,南海鳄神等“四大恶人”摆了然是恶人,反而远较这假装“圣僧”的吐蕃和尚风致高很多了。他虽无处世经历,但这二十余日来,对此事早已沉思熟虑,想明白了此中关窍,说道:“鸠摩智大师,你这番话是骗不倒我的。”
到得傍晚,鸠摩智提着他身子架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将皮带缠住了树枝,不跟他说一句话,乃至目光也反面他相对,只是背着身子,递了几块干粮面饼给他,解开了他左手小臂的穴道,好让他取食。段誉暗自伸出左手,想运气以少泽剑剑法伤他,那知身上要穴被点,满身真气梗阻,手指空自点点戳戳,全无半分内劲。
段誉摇点头,说到:“化功大法,暴殄天物,犹日弃令媛于地而不知自用,傍门左道,好笑!好笑!”这几句话,他竟不知不觉的引述了玉洞帛轴上所写的字句。
鸠摩智叹了口气:“我佛慈悲!”掌心便即运劲,猜想这股劲力传入段誉膻中大穴,他周身如万蚁咬啮,痛苦难当。这等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嘴上说得虽硬,当真身受死去活来的酷刑之时,势非屈就不成。不料劲力甫发,立觉一股内力去得无影无踪。他一惊之下,又即催劲,此次内力消逝得更快,跟着体中内力澎湃奔泻而出。鸠摩智大惊失容,右掌急出,在段誉肩头奋力推去。段誉“啊”的一声,摔在床上,后脑重重撞上墙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