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向神采阴沉,听了她这几句话,不由耸然动容,和他身边三名帮手面面相觑,隔了半晌,才道:“姑苏慕容氏于武学一道赅博非常,果然名不虚传。鄙人司马林。叨教女人,是否‘青’字真有九打,‘城’字真有十八破?”
都灵子除了决计与青城派为仇以外,为人倒也不坏,武功也甚了得。他叮嘱诸家严守奥妙,暗中教诲诸保昆练武。十年以后,诸保昆已成为蓬莱派中数一数二的人物。这都灵子也真耐得,他安闲诸府定居以后,当即扮作哑巴,自始至终,不与谁扳谈一言半语,传授诸保昆工夫之时,除了手脚比划姿式,统统指导讲授满是用笔誊写,毫不吐出半句山东乡谈。
王语嫣摇了点头,柔声道:“姚寨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司马林和诸保昆在成都获得讯息,连夜赶来,查明司马卫的伤势,两人又惊又悲,均想本派能使这“破月锥”工夫的,除了司马卫本身以外,只要司马林、诸保昆,以及其他别的两名耆宿妙手。但事发之时,四人明显皆在成都,恰好相聚在一起,谁也没有怀疑。但是殛毙司马卫的凶手,除了那号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以外,再也不成能有旁人了。当下青城派倾巢而出,尽集派中妙手,到姑苏来寻慕容氏计帐。
姚伯当刚才慌乱中去抢烛台,匆急之际,原是没有拿稳,但以数十年的功力修为,竟给小小一枚钢针打落了手中物事,以武林中的端方而论,已是输了一招,心想:“对方的武功很有点邪门,听那小女人说,青城派有甚么‘青’字九打,仿佛都是暗青子的工夫,如果不谨慎在乎,怕要亏损。”当下挥手止住部属群盗叫闹,笑道:“诸兄弟这一招工夫俊得很,可也恶毒得很哪!那叫甚么花样?”
他低头一嗅,本来臭味是从他本身身上传来的,刚才闭关时仙韵灵气给他洗髓伐骨,导致他遍身肮脏,臭气熏天。
诸保昆嘿嘿嘲笑,并不答话。
王语嫣持续道:“嗯,你这是‘雷公轰’,中间想必善于轻功和暗器了。书上说‘雷公轰’是四川青城山青城派的独门兵刃,‘青’字九打,‘城’字十八破,奇诡难测。中间多数是复姓司马罢?”
青城派世人听了这几句话,目光都转向诸保昆,狠狠瞪视,无不起疑:“莫非他竟是我们死仇家蓬莱派的门下,到本派卧底来的?怎地他一口四川口音,涓滴不露山东乡谈?”
姚伯当道:“如何?”王语嫣道:“任谁都难保有病痛伤残。小时候不谨慎摔了一交,说不定便跌跛了腿。跟人比武,说不定便丢了一手一目。武林中的朋友们身上有甚么毁伤,那是平常之极的事,是不是?”姚伯当只得点了点头。王语嫣又道:“这位诸爷幼时得了恶疾,身上有些疤痕,那有甚么好笑?男人汉大丈夫,第一论品德心肠,第二论才调奇迹,第三论文学武功。面庞儿俊不俊,有甚么相干?”
司马林只听得目瞪口呆,他的武功‘青’字只学会了七打,铁莲子和铁菩提的别离,全然不知;至于破甲、破盾、破牌三种工夫,原是他毕生最对劲的武学,向来是青城派的镇山绝技,不料这少女却说尽可打消。他先是一惊,随即大为愤怒,心道:“我的武功、姓名,慕容家天然早就晓得了,他们想摧辱于我,便编了如许一套大话出来,命一个少女来大言炎炎。”当下也不发作,只道:“多谢女人指教,令我茅塞顿开。”微一沉吟间,向他右首的帮手道:“诸师弟,你无妨向这位女人领教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