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光向他深深瞧了一眼,脸上神情大是非常,缓缓说道:“当时大伙儿分红数起,赶赴雁门关。我和这位仁兄,”说着向赵钱孙指了指,说道:“都是在第一批。我们这批共是二十一人,带头的大哥年纪并不大,比我还小着好几岁,但是他武功卓绝,在武林中又职位尊崇,是以大伙儿推他带头,一齐奉他的号令行事。这批人中丐帮汪帮主,万胜刀王维义王老豪杰,地绝剑黄山鹤云道长,都是当时武林中第一流的妙手。当时老衲尚未削发,混迹于群雄之间,实在万分派不上,只不过报国杀敌,不敢先人,有一分力,就出一分力罢了。这位仁兄,当时的武功就比老衲高很多,当今更加不必说了。”
智光道:“丐帮徐长老和太行山单判官联名折柬相召,老衲怎敢不来?露台山与无锡相距不远,两位信中又道,此事有关天下百姓气运,自当奉召。”
“他这一掌的力道好不雄浑,将我击得连人带马,向后仰跌而出,我身子飞了起来,落在一株大树树顶,架在半空。当时我已惊得浑浑噩噩,也不知本身是死是活,身在那边。从半空中望将下来,但见围在那辽人身周的兄弟越来越少,只剩下了五六人。跟着瞥见这位仁兄……”说着望向赵钱孙,续道:“……身子一晃,倒在血泊当中,只道他也送了性命。”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世人听了,尽皆动容,均想:“男儿汉大丈夫固当如此。”
“是吗?详细说说,都有甚么窜改?”
智光续道:“这时我已数得清楚,契丹军人共有一十九骑,我们用暗器摒挡了十二人,余下的已只不过七人。我们一拥而上,刀剑齐施,半晌之间,将这七人尽数杀了,竟没一个活口逃脱。”
宾馆客房内,殷离看着这个既熟谙又有点陌生的大男孩,道:“舒崇哥哥,十个小时不见,你变了,仿佛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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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光将信看了一遍,重新又看一遍,点头道:“朋友宜解不宜结,何必旧事重提?依老衲之见,将此信毁去,耗费陈迹,也就是了。”徐长老道:“本帮副帮主惨死,若不究查,马副帮主当然沉冤不雪,敝帮更有土崩崩溃之危。”智光大师点头道:“那也说得是,那也说得是。”
“那好,我说,你可不准笑话我……”
赵钱孙道:“那也怪不得你,那也怪不得你!”本来他除了对谭婆发言以外,说话的腔调中老是带着几分挖苦和漫不在乎,这两句话却深含沉痛和抱歉之意。
略微有些怠倦的殷离仍然在用心驾车,俄然听到李舒崇的声音传来:“阿离,你辛苦了。靠边泊车,我返来了。”
乔峰心下垂垂有气:“你将我当何为么人?这般说话,显是将我瞧得小了。”但神采间并不发作,说道:“诸位前辈英风侠烈,乔某敬佩得紧,恨不早生三十年,得以跟随先贤,共赴义举,手刃胡虏。”
智光听到“雁门关外乱石谷前”这八个字,脸上忽地闪过了一片奇特的神情,仿佛又镇静,又惊骇,又是惨不忍睹,最后则是一片慈悲和怜悯,叹道:“杀孽太重,杀孽太重!此事言之有愧。众位施主,乱石谷大战已是三十年前之事,何故本日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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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觉我长相没变,但气质变了,对吧?实在是因为我开端修仙了,你的眼力真不错。阿离,此次太辛苦你了,我要如何嘉奖你呢?”
赵钱孙道:“不错,当时你的武功和我已相差很大,起码差上这么一大截。”说着伸出双手,竖起手掌比了一比,两掌间相距尺许。他随即感觉相距之数尚不止此,因而将两掌又自外分开,使掌心间相距到尺半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