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哈哈大笑,他于得志得志之际,得有如许一名聪明聪明的少女谈笑慰解,不由得烦恼大消。
过了一会,乔峰缓缓的道:“我一贯只道契丹人凶暴残暴,虐害汉人,但本日亲目睹到大宋官兵残杀契丹的老弱妇孺,我……我……我就是契丹人,从今而从,不再以契丹报酬耻,也不以大宋为荣。”
乔峰冷冷的道:“我不消你不幸,你心中瞧不起我,也不必假惺惺的说甚么好话。我救你性命,非出本心,只不过一时逞强好胜。此事一笔取消,你快快去罢。”
白小岚听到他说“我们”二字,不由得心花怒放,那便是承诺携她同业了,嫣然一笑道:“便是到天涯天涯,我也和你同业……”
跟着岭道上又来了三十余名官兵,摈除着数百头牛羊和十余名契丹妇女,只听得一名军官道:“这一次打草谷,收成不如何好,大帅会不会发脾气?”另一名军官道:“辽狗的牛羊虽抢得未几,但抢来的女子中,有两三个边幅不差,陪大帅欢愉欢愉,他脾气就好了。”第一个军官道:“三十几个女人,大伙儿不敷分的,明儿辛苦一些,再去抢些来。”一个兵士笑道:“辽狗获得风声,早就逃得清光啦,再要打草谷,须得等两三个月。”
过未几时,那二十余骑官兵驰上岭来。乔峰俄然听到两声小孩的哭叫,跟着又听得几个妇女的尖叫声。
乔峰道:“我父母这血海深仇,岂可不报?我畴前不知,竟然认敌为友,那已是不孝之极,本日如再不去杀了害我父母的帮凶,乔某何颜生于六合之间?他们所说的那‘带头大哥’,到底是谁?那封写给汪帮主的信上,有他署名,智光和尚却将所署名字撕下来吞入了肚里。这个‘带头大哥’显是尚在人间,不然他们就不必为他坦白了。”
白小岚点了点头,心下模糊感到惊骇。她晓得这轻描淡写的“此仇非报不成”六字当中,必将包含着无数的恶斗、鲜血和性命。
一顷刻之间,乔峰终究千真万确的晓得,本身确是契丹人。这胸口的狼头定是他们部族的暗号,想是从小便大家刺上。他自来痛心疾首的仇恨契丹人,晓得他们残暴卑鄙,不取信义,晓得他们惯杀汉人,无恶不作,这时候却要他不得不自认是禽兽普通的契丹人,心中实是忧?之极。
白小岚大惊,叫道:“乔大爷,你……你……你如何了?”只听得嗤嗤嗤几声响过,乔峰扯开本身胸前衣衫,暴露长毛茸茸的胸膛来。阿朱一看,见他胸口刺着斑纹,乃是青郁郁的一个狼头,张口露牙,状貌凶暴,再看那契丹老夫时,见他胸口也是刺着一个狼头,形状丰采,和乔峰胸口的狼头一模一样。
乔峰平生中见过很多残暴凶恶之事,但这般公开以残杀婴孩为乐,倒是第一次见到。他愤恚之极,当下却不发作,要瞧个究竟再说。
白小岚听他如此说,知他已解开了心中这个郁结,非常欢乐,道:“我早说胡人中有好有坏,汉人中也有好也有坏。胡人没汉人那样奸刁,只怕好人还更少些呢。”
他呆呆的怔了半晌,俄然间大呼一声,向山野间疾走而去。
那契丹女子伸手推开一名大宋军官的手,转头去哄哭泣的孩子。那军官大怒,抓起那孩儿摔在地下,跟着纵马而前,马蹄踏在孩儿身上,顿时踩得他肚破肠流。那契丹女子吓得呆了,哭也哭不出声来。众官兵哈哈大笑,簇拥而过。
一个契丹老夫看到地下的童尸,俄然大呼起来,扑畴昔抱住了童尸,不住亲吻,悲声叫唤。乔峰虽不懂他言语,见了他这神情,猜想被马踩死的这个孩子是他亲人。拉着那老夫的小卒不住扯绳,催他快走。那契丹老夫怒发如狂,猛地向他扑去。这小卒吃了一惊,挥刀向他疾砍。契丹老夫用力一扯,将他从顿时拉了下来,张口往他颈中咬去,便在这时,另一名大宋军官从顿时一刀砍了下来,狠狠砍在那老夫背上,跟着俯身抓住他后领,将他拉开,摔在地下的小卒方得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