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峰颤声道:“为甚么你口口声声说的满是阿朱,不是绮梦?绮梦曾是阿朱的好朋友,你却说阿朱是你的女儿,莫非绮梦为了帮我……她只是替阿朱而枉死的?”
李舒崇固然一动不动,却一向在用神识察看。眼看萧峰就要越走越远,万般无法下,只能启动“惑心”神通,指导着萧峰“走上正轨”。萧峰不知不觉间,又回到了那青石桥上。
他又折了一段方竹,一剖为二,用菜刀削平了,走到西配房。他见桌上放着纸墨笔砚,便将“绮梦”横放在膝头,研了墨,提笔在一块竹片上写道:“契丹莽夫萧峰之墓”。
萧峰一怔,停止不打,问道:“这个‘大理段二’果然便是段正淳吗?”阮星竹道:“除了是他,还能有谁?”说到段正淳时,脸上不自禁的暴露了一往情深的高傲。
他自知笔墨上的工夫太也粗浅,多想也想不出甚么,便写了“绮梦之墓”四个字。放下了笔,站起家来,要将竹牌插在坑前,先埋好了“绮梦”,然后他杀。
因为李舒崇早有筹办,把边幅、身高、体重都变幻得几近一模一样,萧峰底子没法发觉。
……
他拿起另一块竹片,心下沉吟:“我写甚么?‘萧门段夫人之墓’么?他虽和我有佳耦之约,却未结婚,至死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女人,称她为‘夫人’,不轻渎她么?”
萧峰当然不是鬼迷心窍,但他却一心想要为绮梦殉情。李舒崇不得不故伎重施,用“惑心”神通指导着萧峰,让他转过身来,抱起“绮梦”身子,“可巧”看到墙壁上的一个条幅,条幅上写着一首情诗,落款是“大理段二涂鸦”几个字。
那妇人不敢再凶,口气放软,向萧峰道:“咱母女和尊驾无怨无仇,刚才妄自脱手,获咎了尊驾,是咱二人的不对了。还请宽弘大量,高抬贵手。”那少女忙道:“不,不,我们输了便输了,何必告饶?你有种就将女人一刀杀了,我才不稀少呢。”
贰心中立时便生出一个动机:“马夫人之以是冤枉段正淳,中间必有极大隐情。我抢先解开了这个结,总会有水落石出、本相明白之日。”这么一想,当即消了他杀的动机,刚才这一顿自行殴击,虽打得满脸鲜血,但心中的懊悔哀痛,却也得了个宣泄之所,因而抱着“绮梦”的尸身,站了起来。
萧峰道:“我误中奸人毒计,害死了绮梦,现下要去找这奸人,先为绮梦报仇,再跟随她于地下。”阿紫道:“奸人是谁?”萧峰道:“现在还无端倪,我这便去查。”说着抱了“绮梦”,大踏步出去。阿紫笑道:“你这么抱着我姊姊,去找那奸人么?”
雷声霹雷,大雨滂湃。
“绮梦,绮梦!”萧峰嘶吼着,借着闪电到处寻觅她的尸体,黑暗中发疯地在地上摸索着。幸亏李舒崇及时变幻成死去的白小岚,顺利地让萧峰找到,重新抱起来奔驰。
那晚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那封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信,信上的笔迹,深深印入他脑海中,清楚之极。写信之人,和写这张条幅的“大理段二”绝非一人,决无可疑。
萧峰道:“那么我问他,为甚么直到本日,兀自接二连三的再干恶事,他却本身承认去处不端,德行有亏?”阮星竹尽是泪水的脸颊上浮上淡淡红晕,说道:“他生性风骚,向来就是如许的。他耍了一个女子,又耍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接二连三的荒唐,又……要你来多管甚么闲事?
萧峰始终抱着阿朱坐在原处,一向没有挪动。他平时脑筋极灵,赶上了疑问之事,老是定夺极快,倘若一时之间没法明白,便即搁在一旁,暂不睬会,决不会踌躇游移,但本日失手打死了绮梦,哀思已极,痴聪慧呆,浑浑噩噩,倒似是失心疯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