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州民风,婚礼拜堂安排在傍晚时分,傅家节度一方,大婚之日来宾盈门,更是半晌都不能迟误。攸桐紧赶慢赶,进城后连口水都没能喝,便被人塞进花轿,踏着热烈喧哗的鼓乐声,一起抬到傅家门前。
睿王踱步畴昔,仿若无事般道:“迩来事忙,未曾到尊府拜见,太夫人和魏叔叔安好么?”
徐淑内心有鬼,只觉许朝宗仍眷恋旧爱,怕魏家受人指导,用心摆出熟悉的姿势,而旁人的窃保私语,也定是讽刺她横刀夺爱,伉俪貌合神离。
攸桐瞧着劈面的锦衣华服,眼底讽刺愈来愈浓。
倏忽之间便到月尾婚期,都城到齐州路远,傅家早两日便派了人来迎娶。
她冷眼瞧了半晌,手指玩弄腕间珠串,眼底浮起决然。
攸桐看得开,遂跟甄氏一道筹办嫁奁、裁制嫁衣,忙到七月初,齐州的聘礼便送了过来。
抛开这数月的衡量闪躲,面前人曾是意中人,从当时的两小无猜走到现在这境地,不免叫民气里五味杂陈。十余年的光阴倏忽掠过,当日两情不移的誓词犹在耳边,现在却已相逢陌路,他娶了旁人,她亦要远嫁齐州,今后山长水远,相逢无期。
春日的恩佑寺里暖意融融,大雄宝殿前一树白梅晚开,零散错落地点缀在蚯曲枝干。中间则是一丛早开的迎春,鹅黄嫩蕊盈盈立在苗条富强的枝条间,不算盛开,却在春光映照下,别有盎然朝气。
但能明白,不代表能接管。
沉着地想,实在她能明白许朝宗为何如此挑选。
那一瞬,睿王恍忽认识到,他或许是真的落空她了。
睿王的目光遂挪向攸桐,想说话,却又怕勾起她率性胶葛,闹得欠都雅。游移之间,却见攸桐端倪微挑,淡声道:“畴前是我不懂事。殿下,我已偶然于你,今后你也不必躲着了。若没旁的叮咛,就此别过。”
他本来怕攸桐胶葛,交割不清,便不时遁藏,现在见她目不斜视,倒撤销几分顾忌。因周遭香客几次偷觑这边,暗自瞧热烈,他毕竟曾与魏家有旧,若尽管生硬站着,未免难堪。遂稍挪脚步,道:“魏夫人。”
见睿王的目光再度投来,她将双手笼在身前,朝那边施礼,而后挽着甄氏走到知事僧跟前,道:“小师父,家母想到后山的塔林去拜一拜,不知便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