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高烧下的嗓子已经有些沙哑，眼泪从紧闭的双眸里滚滚落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裳，“娘亲，晨儿好疼……”
她明显记得现在还是早上……
苏谨晨一怔。
……帐子里的人终究缓缓醒了过来。
疼！
她……仍只悄悄站着，看着。
冰冷的药膏抹在身上，那处撕心裂肺的痛也垂垂感受不到了……
“傻丫头……好好的哭甚么呢？”苏谨晨有气有力朝她咧了咧唇角，干涩的唇瓣被牵涉得生疼。
四周是喧闹的叫唤声。
香炉里升起袅袅轻烟，满室满盈着安眠香淡淡的清甜。
“可不是！”芷兰放下茶盏，细心地给她掖了掖被角，担忧道，“你一向在发热，每次好不轻易退下去，夜里又会烧起来……反几次复烧了几天，都要吓死我了。”
滚烫的身材俄然被人捞起来。
阴冷的声音顺着呼呼风声钻进她的耳朵里，窜进她的衣服里。遍体的寒意跟着她的血液在满身流淌，流过五脏六腑，流经四肢百骸，结成精密的网，冷得她喘不过气来，冷得她落下泪来。
芷兰点点头，舔了舔嘴唇，小声问道，“若熏姐姐，你……你那天跟二少爷……究竟是如何的了……”
“他为甚么要如许对你……”芷兰难过地撇撇嘴，“他不是很喜好你的么？对喜好的人……如何会如许呢？这几天你一向病着，二少爷也不好受，干啥都绷着个脸……昨早晨还干脆宿在衙门里，到现在都没有返来。”
苏谨晨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如受伤的小兽，收回一声声低低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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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满的水从水桶里晃出来，有些乃至溅到她的脚上身上。
仿佛有甚么锋利的利器，一下下扎在她的身上，一次次捅进她的内心，直到鲜血淋漓，直到血肉恍惚，直到四分五裂……那样的无助又绝望，只恨不能当即死去。
一向宿在衙门里……
她只无知无觉。
以是，梦里听到的声音，底子不是他……
她流了好多血，他吓得脸都白了……还请了周嬷嬷来。
她怔怔站着，看着身边手忙脚乱的婆子丫头们，或提着水桶，或端着脸盆，惶恐失措地忙进忙出。
“苏谨晨，在你内心，我到底算甚么？你把我当何为么？！你做这统统，可曾想过置我于何地？”
“陈逸斐……陈逸斐……”她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提起裙子想去追他，却不知何时那火已经烧到她的四周，窜起的火苗扑灭了她的裙摆，她哭着，尖叫着……那火却越烧越旺，仿佛瞬息就要把她烧为灰烬……
“嘘……不哭……就好了……”男人降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把药喝了就不疼了。晨儿乖……”
目睹着那张曾经和顺缠绵的脸上暴露鄙夷讨厌的神采，目睹着他决然决然地回身拜别，她终忍不住泪如雨下。
他却再也没有转头。
那人的度量何其暖和……模糊仿佛回到小时候，每次她生了病或是在兄弟姊妹那边受了委曲，母亲也老是这般抱着她。她的手悄悄地摩挲着本身的后背，声音甜软和顺，“晨儿乖，晨儿不哭……有娘亲在呢……娘亲陪着晨儿……”
滚滚浓烟在在空中升腾……鼻尖草木烧焦的味道，熏得她几欲作呕。
正在挑灯花的少女身形一愣，随即朝床榻跑过来，“若薰姐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她冲到床前，紧紧抓住苏谨晨的手，“你……你总算醒过来了！”
熊熊火光当中，模糊映出一张狰狞刻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