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怡在心中腹诽,甚么酒中仙,一个小破县城里卖酒的,还不是往酒楼里送低三下四奉侍人!
苏皎皎便走上前去了。
天子亲临祝寿,那是天大的脸面。咸阳郡王一家规端方矩地迎了,宋璟倒是不受乔老太君的礼,反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长辈礼:“婶母大义,受侄儿一礼,恭祝婶母千秋。”
一旁的宋静怡脸不自发地红了。
宋静怡这边腹诽着,那边已有侍女奉侍酒水。苏皎皎一看便笑了,这是哥哥造的甜酒,一多数是果子,光彩嫣红,光如美玉,有浓烈的酒香,更有清冽的甜香,用于寿宴女客再合适不过。
锦衣王再获咎甄家和太后娘娘,也毕竟是立下不世之功的人物,抛开他早些年在刑部大理寺的雷霆手腕,也不说他交战疆场的绝代才调,光这酿酒的糊口小技也是勤奋到臻于化境,如许的人,□□出的女孩子,又如何真的会是一个粗鄙无知的山野村姑呢!
宋璟和乔老太君说了这般话,勾起了内心的陈年旧事,因着对接驾的咸阳郡王宋贽道:“朕已好久没有与十一弟靠近,今儿逢着婶母的好日子,干脆赖着不走了,子苏不是也来了吗,我们一起好好喝几杯!”
世人一时被披发着清冽芳香的醇厚酒气惊呆了,再一看杯中酒,竟似虎魄般浓稠而清透,香气氤氲酒色潋滟中,连杯底的斑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宋璟上了位,启用了当时的锦衣王,一战将夷秦逼到了山海关外,如此算是消弭了京师的危急。却不想夷秦忒是难缠,打了三四年对峙着不说,老锦衣王还被暗害丧了性命。
因而仗就这么打起来,可那夷秦是凶悍非常,数个将领一个个折了下来,当时的天子又气又急又惊又怕,一病不起归了西。
宋璟眼眸一缩,心中有恨有憾:“婶母说的那里话,只恨沈子苏不年长三五年,彼时一举荡平夷秦,哪来的碧心姐姐命苦!”
宋静怡身后的宫女丫环也皆变色,年长的嬷嬷一边表示小宫女扶宋静怡歇息,一边去催醒酒汤。不料宋静怡竟是挣开要扶她起家的宫女,对苏皎皎扬着脖子道:“传闻你们在乡间沽酒卖酱菜,你哥送了一坛酒来,你是不是也给我婶祖母送了一坛子酱菜啊!”
那一句“妖女”是懿德长公主的钦评,现在那妖女便端庄风雅地坐在乔老太君另一侧,她脸上毫无应酬的悲戚之色,反有一层既清且亮的光,如芙蓉半开如朝霞初盛,竟有些容色逼人之感。
何况天子陛下对锦衣王的亲厚爱重有目共睹,远没到狡兔死喽啰烹的境地,为着一个太后国舅,对明月县主表示得过分冷淡仇视真的好吗?
乔老太君将身避开虚受一礼,倒是没有堕泪唏嘘状,反是朗声笑道:“那是你碧心姐姐命苦,哪儿有我的甚么大义!倒是陛下宽仁,不怀旧恶,还惦记我这个老婆子!”
苏皎皎不觉得然:“大家表大家的心,有御膳房的寿桃关我何事?”
苏皎皎小嘴一抿将头一扬:“当然!我哥爱烈酒!便是酿果子酒也提纯得很烈!”
锦衣王爱烈酒,这桩公案环球皆知。
看着这架式,苏皎皎是要和懿德长公主一左一右伴随乔老太君了,林氏不动声色地调剂了位置,聘请大师退席。
太后国舅之仇不过是因着甄家,可甄家那但是铁板钉钉的谋逆,他们这些个做臣子的,惊骇锦衣王归惊骇,仇视倒是不敢当啊!
宋静怡一旁看了,不由内心嘲笑,这傻丫头也真有那张脸,陪在一边也不感觉不安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