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了一眼,柳玉茹赶快掀起车帘一角,便瞥见前面江柔马车停了,江柔马车前是一堆人,为首是一其中年男人,他身材魁伟,穿戴一身绯红色官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他身后带着仆人,仆人抬着个担架,担架上驾着的,恰是被打断腿包扎好的王荣。
统统人昂首看去,却见是一个极其漂亮的青年,柳玉茹愣了愣,慢慢道:“周公子?”
柳玉茹被他逗乐,低低笑了。
江柔在内里听着王善泉的话,叹了口气,慢慢道:“王大人,不瞒您说,我在家听到这事儿,也是不安,立即就带着孩子上门,想要给您道个歉。顾家只是商贾人家,我儿脾气打动,见着贵公子因我儿媳仙颜说了些话,一时激愤下了重手,是我顾家教诲无方。我在家中也怒斥了九思,王公子瞧得上我儿媳玉茹,那是玉茹的福分,不过就是嘴上说几句,又算得了甚么?别人对你老婆夸奖几句合他胃口,要你老婆陪他耍玩一下,毕竟被仆人死死拦住了,也没真成事儿,你又怎能下这么重的手呢?您说是吧?”
江柔看着面前仿佛是突然长大的顾九思。
“娘,”顾九思转头看着江柔,惨白的脸笑起来,仿佛毫不在乎道,“我无妨的,我都快弱冠了,是个男人汉了,您别如许,旁人看了笑话。”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他的笑容竭诚又清澈,柳玉茹悄悄看着,她说不出那是甚么感受,厥后柳玉茹年老,看过天下纷杂,转头来像,她才明白该如何描述。
“十六鞭,王荣,说话!”
“说是要给军中收一些布匹……”
柳玉茹拿团扇敲他,顾九思嘻嘻哈哈去躲,正玩闹着,马车俄然一顿,柳玉茹扑上前去,顾九思忙扶住了她,随后就听内里传来江柔惊奇的声音:“王大人。”
“王大人你这是做甚么!”这一跪让江柔有些慌了,王善泉是节度使,不管这事儿到底事出于甚么,如果他本日跪了,传到东都,那就是顾家竟然让一个节度使在儿子腿都被打断的环境下都跪下了告饶,以贩子之身行如此之事,那打的是朝廷的脸面,天家的脸面!
“明天是你误打误撞,坦直反而让王善泉无措。但人不会总这么运气好,你如许不肯低头半分的性子,今后要亏损的。”
“九思,”她忍不住开口道,“等归去后,我们寻个合适的处所,将财产转移出去一些,不能全部产业全放在扬州。”
“顾至公子……”
周烨笑了笑,恭敬施礼道:“鄙人幽州周高朗义子周烨,见过大人。”
“是,我娘舅当着尚书不假,可国有国法,朝有朝纲,尊卑有序,我顾家不过商贾之家,我莫非还能越了国法,越了朝廷去?王大人,您乃节度使,乃国之栋梁,乃当朝大臣,您若向我顾家下跪,那就是逼着我顾家成那千夫所指之人了。”
王荣不说话,顾九思便一鞭子一鞭子抽到身上。
由着周烨帮着,柳玉茹和江柔折腾着将顾九思弄回了顾府。周烨有很多措置伤口的经历,等大夫接办时,好生夸奖了一番,便将顾九思送出来包扎了。
说着,周烨笑着取下了腰上皮鞭,转头看向王善泉道:“王大人,鄙人觉得,不若将断腿换做二十鞭,给您出个气,您看好吧?”
王荣受不了了,怒道:“顾九思,你不要仗势欺人过分!”
王荣被吓懵了,中间人便看顾九思扬手又是一鞭,他的鞭子落得太狠,不带半分情面,血肉从他白衣排泄来,他盯着王荣,再一次反复:“王公子,可知错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