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遣下去那队仆人小跑步回过来,为首的阿谁冲着车内的明萱回禀,“好大些碎石,又皆是些锋利的,竟像是有人用心使坏铺在两侧的道上似的。如果小车,畴昔倒是不碍的,可像我们府如许的大车畴昔,必然是要受害的。”
明萱点了点头,隔着车帘低声说道,“辛苦你了。”
严嬷嬷便忙叮咛下去,她夙来吃斋念佛,此行又是替老夫人请那尊观音菩萨的泥像回府,天然该积德事,七蜜斯如此心善,她内心的那份恭敬便又多了几分。
明萱不由有些光荣分开地及时,不然刚巧便要与那人劈面相对。
她方才固然在车内怕惧,但外头的事却听得清楚。倘若不是车夫临危面前尚存了几分沉着,随行的仆人又及时将车子稳住,恐怕本日本身难逃一劫,纵是摔得巧些,未曾被马车巨力甩落山下,也不免要伤筋动骨的。
只见一名白眉白须的老衲持着佛珠走了出去,他先是笑着对严嬷嬷酬酢了几句,然后转向明萱问道,“这位便是府上的七蜜斯吧?”
严嬷嬷见了便满心欢乐地捧着谢过,又令婆子拿出一封银子,双手敬上,“老夫人积德积善,并不为了那些浮名,蒙厚爱得了这尊佛像,她白叟家既欢乐又惶恐,乡民美意,她便受了,可又怎好令寺里破钞?这五百两银子是添的香油钱,请方丈笑纳。”
她回身向着车夫问道,“蜜斯问,这会离清冷寺另有多远,车毂因何断了?既是断了又是否能修,如果要修,该需多少人手,又该等多少时候?”
但厥后者却一定能有这份运道,既知危石害人,不过举手之劳,她自不会袖手不管。
了因便不动声色地打量了明萱一番,半晌连连点头说道,“七蜜斯替贵府老夫人手抄九十九部金刚经,不但一手正隶写得刚正,更可贵每字每笔都抱着诚恳,此等至诚至孝,当真令人动容。”
严嬷嬷笑着答是。
她顾不得平日峻厉寂然的形象,提着裙子就往车前赶,口中一边问着,“七蜜斯,可有伤着?雪素,丹红,七蜜斯可还好?”
了因从身后小沙弥手中接过一个长条形的锦盒,将之放在桌案上翻开,暴露一座金光灿灿的观音佛像来,佛像小巧,外型精美,观音手中持着净瓶杨柳,这形状是朱老夫人平日最爱的。更可贵的是,如果细心看那佛像的端倪眼神,竟还与朱老夫人有几分相像。
过未几久,车夫将车毂牢固住,请了明萱回了马车。明萱便让雪素赏了车夫一小块银锭谢他,又命雪素送下去一包子赏钱,只说夏季酷寒,七蜜斯体恤他们差事辛苦,赏下来的酒钱,仆人们接了,俱都欢乐,倒将方才九死平生的险境抛到了脑后,连脚步都轻松了很多。
永宁侯府的车队才刚拜别,便又有一辆富丽精美的马车停在了本来险石林立之处,穿戴天青色粗布棉衣的少年技艺敏捷地跳上马车,见着道旁清算地洁净的碎石收回一阵轻“咦”,似是碰到了难以了解的事情普通,语气里带着深深的猜疑。
严嬷嬷上前将明萱扶住,“半山寒冻,蜜斯还是去背面马车上歇歇。”
车夫赶紧躬下身子答复,“回七蜜斯的话,这会已到了半山顶,离寺里本来不过半刻钟的路程。只这一起山石峻峭,本来路就难行,又不知是哪个黑心眼的小人,决计在半途撒下很多碎石,小人虽极力避过,却仍不免轧到山石。想是那里磕得短长了,这才令车毂断裂惊了马,也吓着了蜜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