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面无神采,跪叩接旨。
那旬日大雨,冲毁了城墙,冲毁了王朝,各地乱象骤起,兵戈挞伐不休。水灾严峻之地,有霸道大兴,终一统国土。
谢铭高坐府衙,执意审案。
城外十里,百姓垂泪相送。
......
“成了,也不白费我一番苦工。嘿...嘶!”
金鳞熠熠,腾空而起,那一线金光划破天涯,劈裂苍穹。
府衙内,一个个粮商有恃无恐,拒不认罪,更是审出差役表里勾搭,放火烧粮;府衙外,群情激愤,嚷骂不休,声嚣震天。
他修炼日久,沧海桑田也不过眨眼,更遑论人间变迁。存亡既有命又何必强求?必定此龙兴地要历尽劫波,戋戋凡人螳臂当车...岂不成笑可悲可叹可惜?
谢铭于城中放粮活人。
夜深人静时,河伯湿答答的来寻龙君。
一边人头滚滚,一边活人无数。
“龙君初初成道,许是经见的少了?尘凡起落,不过如是。”河伯拢着四周周遭百里的水脉,将之深深沉上天底,为此次霸道兴替助一臂之力。
后代传言,降雨之时,雷霆轰隆高文,有金龙夜坠,声恸十里。
“这...这是因为他命不该亡!”河伯赶紧解释,“他本就是此地灾劫之一...”
“...龙君,您可千万不能再插手了。”河伯幽怨的目光一瞟一瞟。
......
十七道灾情急报换不来皇城只言片语,一朝开仓放粮不过三日告诫便到。
米如珍珠,粥可插筷不倒。哀鸿簇拥而至,一日内活人无数。
谢铭不顾禁止,开仓放粮。
“臣领旨,谢恩。”
河伯累个半死,拼了小命把龙君一怒招来的雨水尽数收去。
敖厉环手靠着谢铭寝卧的外墙闭目假寐,假装本身没听到。
“但是大人...丞相...”小吏嗫嗫提示。
一朝当灭,一朝当兴...轮番不休原属应当。
“当...当然,是狱卒临斩前偷偷换了人。”河伯战战兢兢,总感觉龙君要疯。
谢铭雷厉流行。
“着差役拿人!”
府君庙内供奉的谢府君,身绕金龙,司掌旱情,佑一方风调雨顺。
凡人不懂。天行有常,逆天不成为。
屁的经见的少!
待到室内喧闹如初,敖厉缓缓从一旁闪现出身形来。
三日为期,敖厉带回了大量米粮。
他交来回回的看,交来回回的想,想不通,但那难受的感受是清楚的。
谢铭手持大量米粮,按灾前时价发卖,让那些囤货居奇,待价而沽的粮商一时候恨不能生啖他的血肉。
天灾、天灾、亡国...这都是天意。
谢铭应诺,特地立了一尊龙君牌位,焚香祝祷,虔诚信奉。
如此,更加亏欠。
头顶的悲声他不是听不见,但是千百年了,都是如此...唉,听听也就风俗了。
敖厉看了看谢铭日渐痩消的身子,复又冷静隐去身形。其间各种,与他何干?灾劫非他所为,亦非他所能救...不过是妄图一点信奉,趁便赔偿因果。
诸恶不灭,百善难伸!
“活的?”敖厉记得此人因放火烧粮,被谢铭斩了。
谢铭将污涂的纸张焚烬,纸灰翻飞,一如折翼的蝶,“固所愿尔。活万人,我所愿;活一人,亦所愿。所愿不悔。”
他早该这么做了!
“拿人!”谢铭怒不成遏。
“...君道昏昏,何使昭昭?”河伯饮多了酒,醉醺醺的点头晃脑:“谢大人...就是那吊起千钧的一发。救人也好,杀人也好...这一朝的气数都在他一身。他死了,气数也就尽了,霸道方能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