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厉环手靠着谢铭寝卧的外墙闭目假寐,假装本身没听到。
谢铭应诺,特地立了一尊龙君牌位,焚香祝祷,虔诚信奉。
河伯于水府宴请龙君。
皇城仍未有信。
“臣领旨,谢恩。”
诸恶不灭,百善难伸!
三日为期,敖厉带回了大量米粮。
只是睁眼闭眼的,那清癯文人一袭青衫,清楚肥胖的伶仃却还如山一样沉稳...被灰烬遮住的眼,再不复初见时敞亮,灰蒙蒙的。
鼻青脸肿的河伯禁止不及,捂着流血的脑袋掐指一算。
就连他们这些小神小仙,也会被一同清理。
他早该这么做了!
“这...这是因为他命不该亡!”河伯赶紧解释,“他本就是此地灾劫之一...”
“大人,粮商正在大量收买我们卖出的粮食!”
敖厉赶到时,那薄弱的尸身如同堕入沉眠,面庞安静,无恙亦无痛,仿若在梦中得了一方桃源。谢铭足边,跪着一具尸首,开膛破肚,自惩罪孽。
十七道灾情急报换不来皇城只言片语,一朝开仓放粮不过三日告诫便到。
一城民风为之一清。
他修炼日久,沧海桑田也不过眨眼,更遑论人间变迁。存亡既有命又何必强求?必定此龙兴地要历尽劫波,戋戋凡人螳臂当车...岂不成笑可悲可叹可惜?
“凭甚么...他活着?”敖厉眯起了眼,咬字如嚼骨,字字锋芒毕露。
......
谢铭将污涂的纸张焚烬,纸灰翻飞,一如折翼的蝶,“固所愿尔。活万人,我所愿;活一人,亦所愿。所愿不悔。”
灾劫就命不该亡?
小小河伯,敢管他的事!
敖厉展开眼,“滚。”
“您有所不知,这米粮救活的人,来日还是要死在战乱中的。”救也白救。
谢铭就必定早死?
“谢大人,您是好官。可丞相严命,此地旱情毫不能被天家晓得。我本日杀您,行此不义事,于心有愧。您先走一步,我随后自毙,再向您赔罪。”
待到室内喧闹如初,敖厉缓缓从一旁闪现出身形来。
一朝当灭,一朝当兴...轮番不休原属应当。
新帝即位日短,夙兴夜寐,勤政爱民,无可非议。独一事惹人疑窦——好建府君庙。
不过半今后,行势又转。
“当...当然,是狱卒临斩前偷偷换了人。”河伯战战兢兢,总感觉龙君要疯。
如此,更加亏欠。
正要去处理了,衣摆却被河伯死死扯住。
谢铭不顾禁止,开仓放粮。
敖厉难受。
“谢大人,圣旨着您马上入京。”
爱民如子的谢大人与粮商勾搭,偷偷焚烬米粮。
“成了,也不白费我一番苦工。嘿...嘶!”
河伯累个半死,拼了小命把龙君一怒招来的雨水尽数收去。
府君庙内供奉的谢府君,身绕金龙,司掌旱情,佑一方风调雨顺。
谢铭雷厉流行。
风起云涌,黑云压城,但是始终未曾降雨。
“拿人!”谢铭怒不成遏。
天灾、天灾、亡国...这都是天意。
......
“哦哦,那是丞相家的族亲。”河伯擦擦汗。
“龙君...龙君!听我一言...灾劫缓一日,道兴晚百日!这非是功德,你们都会遭天谴的!”
屁的经见的少!
米如珍珠,粥可插筷不倒。哀鸿簇拥而至,一日内活人无数。
谢铭于城中放粮活人。
敖厉看了看谢铭日渐痩消的身子,复又冷静隐去身形。其间各种,与他何干?灾劫非他所为,亦非他所能救...不过是妄图一点信奉,趁便赔偿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