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正行走着一个半大少年,头上束带早散了,发丝混乱。低垂了脑袋,肩上竟倒吊着两只巨大的公鸡,前后两只鸡各吊了一只脚,一前一后地挂在了他薄弱的肩上。
见雯月面无神采地,只得悻悻地走了。
身边一阵嘘声,这个王老二是在坐地起价么?两只公鸡也敢要价500?莫不是疯了?
她迟疑了一下,望了一眼身后,内里没有动静。她开口:“要价是不是高了点......”
雯月望着苏暖:“蜜斯,连姓甚名谁都不肯说,此人......”
车子里传出苏暖的声音。世人精力一震,俱看向雯月,见她从荷包内里取出一块碎银子,递给了那男人,脆生生说:“行了。把他放开来吧。”
“大叔请了。”
边上窃保私语声四起,苏暖默不出声听了一会,明白:原是抓到了偷鸡贼!
身后有脚步声,阿谁少年跟了过来。
她坐直了身子,脆声叮咛:“本日之事,归去莫多言!”
贵妈妈伸长了脖子:“看不逼真,仿佛是买了两只鸡?”
“雯月!”
她的头叩在了车厢壁上,惊醒了过来。
阳光下,飞扬的棉絮飘了起来,熠熠发光。苏暖的眼睛一眯。惊奇,细心又看了两眼: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那棉袄里絮的并不是浅显的棉絮,而是上好的丝绵。
那双眼睛,正悄悄地看着他,那眼睛里没有嘲笑、猎奇,只要怜悯另有了然......
苏暖已掀起了帘子,脸上隔了面纱,一双眼睛亮如星斗,悄悄地看着阿谁少年:“公子快点回吧。”
苏暖莞尔一笑,缩回了肩舆里,细声说:“举手之劳,不敷挂齿!”
雯月望着低头揉动手腕的少年:“你是那里人氏?”见他不吭声,只得回身,向马车走去。
前头一个约三十来岁的男人腰间一根麻绳拖着少年,手上高拎着一个大铜锣,不时“哐”地敲一下。
少年的衣衫已经有好几处破坏,至公鸡那铁钩似的爪子,没几下,就一把勾破了棉袄。暴露了内里飞扬的棉絮来。
身后一大波围观的人笑声一片:跟着他的走动,两只鸡被倒吊着,惶恐地不时扑腾一下双翅,展开的翅膀膀五彩斑斓,甚是奇特!
说话间已是风俗性地伸手在身上摸了一通,这才记起,他身上早叫人搜刮了个洁净,那里另有甚么物事给他留下?
雯月被这么多的人直勾勾地盯着,微红了脸,还是平静地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荷包:”这两只鸡几文钱?我们府上买了。”
身后跟着的村民见那马车上忽下一个小丫头,都主动让开了道。望着雯月,乡间可贵见到如此划一的丫头,都移开了目光,转而望着她,不知她要何为么。
火线郑老太太眯眼,不耐烦地问贵妈妈:“她在做甚么?”
“雯月,给他!”
雯月跳下了车,向阿谁少年走去。
郑老夫人在郡王府只住了一宿,第二日用了午膳就出发回家了。
锣声一响,两只鸡受了惊吓,更加扑腾得慌。
心内倒是愈发必定此人不是凡凡之辈,观他本日景象,定是有甚么难言之隐,况本日受此奇耻大辱,怎肯报削发门?愈是不肯说,她愈是必定此人不简朴!
那男人一躲,伸开了一双葵扇似的手,谩骂了一声,就要向他扇去。
身后一群看热烈的人也散了,有几个追着雯月说:“小大姐,可还要买鸡?我家有......”
他低了头:“阿谁,费事蜜斯,车上可有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