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山望着那枯萎的水池,点了点头,“我娘就沉在这片水池里,我当初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将这纪府夷为高山,将这荷塘掏空,将我娘接出纪府。”
九生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听他叹道:“我累了,我想歇息一下。”
柳眉山笑了笑,“只要给得起钱,有甚么是买不到的?”看了一眼这飞檐红栏的院落,道:“花了充足他在都城买下四座如许宅子的钱,倒也还好。”
九生望着沉默的柳眉山,第一次但愿那魂儿快点来找她,和柳眉山说几句话,说几句话就好。
九生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些书,和当真晒书的柳妈妈,笑道:“大夫人爱看这些书?”史乘和兵法,柳眉山的母亲果然战役常的女子不太一样,不知为何她脑海里闪现出和年青时的薛宁差未几的女子,神采飞扬,英姿飒爽,便问:“不知大夫人是个甚么样的人?”
是月娘,她神采青青紫紫的,仿佛要去买药。
嵬度来扶九生上马车,九生昂首望着残破的苏府大门,被太阳晃的微微眯眼,开口道:“还记得吗?我曾经在这里说过,终有一日我要将我所受的全数还归去。”
他做到了。九生侧头看他,他紧皱着眉头,并不高兴。
他只记得这纪府里纪淮雨这些年仿佛和九生走的很近,他托宋管家给九生送银子时,宋管家还碰上过几次纪淮雨,也来给九生送些金饰小玩意。
九生悄悄吃惊,那是很多少钱啊……十年没见柳眉山是有多有钱啊……
“你去哪儿了?”九生看他袖口的灰尘,伸手替他拍洁净。
柳眉山却悄悄道:“她应当还在,我梦到过很多次她喊我返来,说一向在等我,我尽力了这么多年,现在我返来了。”又道:“归寒说身后心愿未了,冤魂便不散,她必然还在。”
柳妈妈这才抬起眼来看了九生一眼,细细打量了一番又低下头去细心晒那些书。
柳妈妈阴沉着脸抱着画像回身入屋,“砰”的一声紧紧合上了房门。
“十年前。”九生答。
“无妨。”九生畴昔,看她在竹榻上晒的那些书卷,多是些史乘和兵法之类的,不由问道:“这些书是柳五爷小时候看的?”要拿起一本,被柳妈妈悄悄扫开了手。
有人提着篮子出来,昂首瞥见九生愣了一下,随即红着眼眶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九生?”嵬度握了握她紧攥着的手。
柳眉山从车高低了来,悄悄拍了拍她的背,对管家道:“人都散出去了吗?”
一起无话,柳眉山几次看九生,她情感低冷,坐在角落里愣愣的望着车窗外也不知在想甚么,仿佛很不高兴?
九生便点了点头。
九生展开,是有些微微吃惊,杏花树下,美人榻上半倚半坐着一个美人,右眼下一点泪痣,盈盈楚楚,弱不由风,竟有些像抱病后的纪慧心。
她真是恨极了九生,那眼神又委曲又恨,张嘴想说甚么又不敢,只狠狠的瞪着九生掉眼泪。
嫡妻?那……他如何姓柳?并且只字不提他的父亲?
他眉头又深了一分,“小产?她……甚么时候小产的?”
九生便收回了手,老管家怕九生发恼,赶快过来道:“这些都是大夫人在时看的书,这老奴打大夫人过世后就古怪的很,苏女人别见怪。”
“别碰,这是蜜斯的。”柳妈妈冷酷道。
“他不配。”嵬度提起他犹自发恨,“那是你一针一线绣的,他不配。”
那天夜里她和柳眉山就守在棺椁前,白烛惶惑,天井寂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