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恍若未觉,仍旧自顾自诵经修炼,羊脂白玉般的面庞宝相琉璃。
映着月白僧衣,石之轩此举温雅莫名,更似在以花枝为师父扫去身上的灰尘,乃是以【花间十二枝】此中一枝精义顺手演变的招式。
张僧繇早防着他这手,当即右臂伸展,一根尺许长的画笔从袖中滑至掌中,碧玉作杆,天蚕丝为毫毛,精彩中更有高雅。
招式递出,张僧繇喝道:“瞧为师这招‘画龙点睛’如何?”
“哼……你还晓得本身是圣门弟子?……得了禅宗真传,恐怕早就将花间派、补天阁的武学忘到脑后了吧?”
一道月白身影箭矢般斜掠上湖岸,反之张僧繇的身形竟不成按捺的弓形后仰,左脚后踏。
此次劲气交击竟非常响彻。
一念至此,石之轩忽而笑道:“师父,久未向您请教花间绝技,弟子都快手生了,择日不如撞日,尚岂见教!”
中间荷叶上的青蛙仍旧一无所觉,在久久未曾搜索到虫子以后,不由再次扑通跃入水中,从石之轩身下的湖水中向着另一处潜去。
柳枝未至,凛冽劲气已然透枝而出,顺着枝桠分为五缕,如绳如绦,跟着石之轩抖手间,轻飘飘抽向张僧繇肩头。
最后一记硬拼,两人在劲气比武上实在不分胜负,但在身形、位置的变更上,石之轩投登陆去,而他却一脚跌进水中。
就算他没有一辈子为裴氏门阀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的意义,可也不会坐视远亲伯父裴让之憋屈自缢而无动于衷。
宣泄几句,降了降火,张僧繇才没好气的道:“你伯父裴让之给北齐天子高洋赐死了,你本身看着办!”
俄然,蜻蜓点水般的纤细声声响起,石之轩侧方丈许外的荷叶上,顷刻多了一道靛蓝身影,幽然肃立。
“蓬!”
“蓬!”
“啪……”一声轻微水响。
建康城北的玄武湖,碧波泛动,荷叶连缀。
但是如有局外人观战,便会感受二人此招暗含的神韵如出一辙,清楚是脱胎于同一招法精义,只是在二人手中别离演变开来,各得其所,且一攻一守罢了!
这十年来,他虽定居一乘寺精修不辍,但时不时暗里里与张僧繇会晤,就教武功,清谈时政,横批纵论,并非全然不知天下时势。
石之轩手中柳枝疾舞,劲气挥洒千丝百点,暴风暴雨般袭向张僧繇周身。
现在的北齐天子高洋,早不复登基之初的贤明神武,多年前就开端纵欲酗酒,残暴滥杀,大兴土木,赏费无度,国势渐衰,误国误民……
归正,他参悟修习补天之道已久,刺杀之刃还未发过亨通,就血祭了高洋这条北齐真龙来开锋也不错!
好似西天活佛突然化作了天国魔王!
垂垂地,石之轩光亮的眉心绽放一点儿金芒,恍恍忽惚,若隐若现,但是紧接着,他浑身亿万毛孔绽放丝丝清净毫芒,洁白温和,檀香般的清爽气味悠然散入清风。
笔锋凝集着鼓鼓棉团般的沾粘柔韧劲气,所过之处,犹似蘸墨水般将柳枝挥洒的千百雨点般的细碎劲气尽数吸纳消解,继而碧玉画笔颤颤巍巍的重重点向石之轩的双目,澎湃劲气透笔而出,紧舒展定石之轩的身形。
春秋来去,光阴如梭。
张僧繇面色丢脸,本来方才的狠恶比武中,不知何时,他已被诱至荷叶边沿,仅差一线就要跌入水中而犹自未觉。
张僧繇看得眼皮直跳,悄悄惶恐欲绝,补天阁的那卷【天魔策】他也参悟过,但从未想过另有人能将补天真气练得如此暮气环绕,阴沉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