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邕第一时候想到方才本身和宇文宪均挂在嘴边的那“边幅非常”之人。
宇文邕忍不由再次抚了抚鬓角,浅笑道:“日前母后还向朕抱怨整天闲极无聊,此事便交与母后措置吧。
当然,宇文宪亦模糊感遭到,宇文邕此次特地将裴文举从蜀中调回长安朝堂且加官进爵,除了进一步拉拢及重用裴文举以外,亦有借此表示对裴矩的信重,很有些爱屋及乌的意味。
说着脸上闪现恍然之色,“哦,是了……裴卿定是嫌他叔父的府邸过于粗陋,容不下他的莺莺燕燕。
自去岁年关天子将他长女杨丽华指婚给太子宇文赟,拉拢之意溢于言表,他就明白天子已在顾忌他与佛门的联络了。由此他行事愈发谨慎,不敢稍有超越,但伴君如伴虎之感亦与日俱增。
大德殿内,宇文邕一手拿着冰水浸过的毛巾擦拭额头,减缓酒意,一手举着奏折,细细阅览,勤政不怠。
而佛门的支撑工具么?
不过,最深层的意义还属向全部河东裴氏示好,毕竟河东裴氏在北齐为官者浩繁,牧守一州一城者亦不在少数。
如此则宇文宪这般文武双全、声望卓著而有望与太子宇文赟争夺天子位的血亲皇族,便成了宇文邕的眼中钉,肉中刺。
身为宇文邕的贴身近侍,何泉如何不知,宇文邕手指所抚之处的乌黑鬓角实则因去岁在妖女身上所栽的跟头而生出片片白霜,只是以特别颜料染成玄色,掩人耳目罢了。
皇位谁属临时非论,宇文宪终归是皇族中人,骨子里以宇文氏的职位和好处为第一前提,对任何能够威胁宇文氏的人及家属均报以最大顾忌。
反之,宇文宪则既失良师良朋,又失得力臂助,敢怒而不敢言,脸上更不敢透露一丝不满,不然就是心存反意,不免再次加深宇文邕将他这功高盖主的亲王剪除的决计。
话虽如此,但在场诸人无不心知肚明,在实际操纵时,近似的一次佯攻细节处大有文章可做,比方“率兵数千”所率的是何种兵马?是身经百战的精兵,还是不堪一用的新兵?
石之轩沉默半晌,方才答非所问道:“微臣今春旅游江南,偶闻建康城外栖霞寺藏匿的和氏璧给人夺走,三论宗、华严宗、露台宗的诸位圣僧穷追千里,力求夺回和氏璧却未能如愿。”
但见宇文邕向身后三位重臣问策道:“但是因去岁伐齐劳师无功之故,朝野文武多有好战、避战之心,并不附和今岁秋冬再次出师伐齐,如之何如?”
宇文宪自忖摸准了天子的心机,跟着建言道:“裴将军青年豪杰,国之栋梁,岂能不以名媛相配?高门广宅,亦不成久无女主打理。
如若证明齐军果然松弛玩耍,不堪一击,届时群臣必定不再反对伐齐……”
宇文邕目光入迷半晌,却见石之轩一样去而复返,不由心念一转,暴露一副不觉得然的口气:“裴卿来得恰好,齐王方才密奏于朕,说普六茹坚貌有反相,颇具人主气象,让朕早做定夺……
宇文邕哈哈一笑,对世人打趣道:“裴卿一去数月,了无消息,莫不是在某处青山秀水之地金屋藏娇?”
“齐王此策甚佳!”宇文邕欣然采取,并叮嘱何泉道:“即令宇文神举尽快实施。”说话间忍不由抬手抚了抚鬓角。
忽见一样面带三分酒意的宇文宪去而复返,神情寂然,仿佛有事上奏,一旁服侍何泉赶紧也给他奉上一条冰毛巾。
宇文宪自知此类事向来言多必失,点到即止便可,当即施礼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