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沧海眼皮一跳,只道金光上人要冒死了,但他可不敢就此躲闪,不然金光上人必定回身而逃。不过,余沧海手持利器,可不惧他赤手掌力,当下于剑上再加三分内劲,悍然攒刺金光上人的掌心。
心念刚动,余沧海便觉手掌一疼,仓促而发的摧心掌力竟被击得反噬而回,整只手臂的经脉立时一片酸麻,血气滞涩,赶紧运功化解,但紧接着他手臂骨骼一震,身形毫无抵挡之力的被一股阳刚大力击得倒飞而去,碰的倒贴在大殿墙壁上。墙壁簌簌颤抖中,余沧海又扑通一声跌落地上,身影更一分为二,现出身下一样被摔得七荤八素的侏儒。如此翻来覆去,余沧海喉头的一口逆血再也收敛不住,噗的喷出老远。
贰心下一喜,正要向着那处火光折去,却俄然发明火线不远处躺着一具身影,中间丢着一柄峨眉弟子惯用的长剑。他三步化作两步到了近前,将那身影翻转过来,却不由神采一变,此人乃是他的师弟金珠禅师,是寺中仅次于他的妙手,但现在早已气味全无,只心口另不足温未绝,其胸前、脖间两道深深的剑痕更让金光上人神采骇然――伤口虽是两处,剑招却只一招,依伤口深浅、方位推算,恰是青城派松风剑法中的一式【松枝挂剑】,方才余沧海就在他面前发挥过不止一次,教他如何不熟?……青城派竟有这般绝顶剑手!
本来峨眉最短长的掌法乃是祖师郭襄所创的四象掌,六合阴阳,周遭动静,尽在掌势演变当中,但此掌法过于通俗,历代罕见弟子练成,因此在元末便已失传大半,只剩了总纲心法和两式残招,既没法习练,也无甚能力可言。究竟上,他所会的截手九式也并不完整,缺了能力最大的最后一式。对于统统像峨眉这般安于近况,混吃等死的门派来讲,武功绝学的逐步失传仿佛是难以窜改的潜伏定律。
余沧海不耐烦道:“昔日是无怨,可克日一定无仇……待你败在余某手中,怕你不恨余某也难!”
金光上人与余沧海就是如许,他与余沧海的功力相称,如果一剑在手,他也不惧余沧海突袭,但此时赤手空拳,自是亏损很多。而余沧海也明白这点,趁机剑剑注满内力,锋锐之气森然慑人,逼得金光上人束手束脚,掌法招数愈发发挥不开。
金光上人确切伤的不轻,毕竟那是强行御使峨嵋九阳功发作出超越本身内功境地一个层次的能力,不但会一次性耗损近半的内力,并且五脏六腑的纤细经脉都会因刹时通过大量的内息而破坏三成,无异于挨了一记内家拳掌重手。如果他现在就地盘坐,运气疗伤,还能保住一身武功,不然内伤只会跟着他不竭运转内力而越来越重,终究五脏衰竭,精气孱羸,成为比浅显人老叟还不如的废人。
哆哆……钉在墙边立柱上,倒是两枚钢钉。看款式,乃是青城派的成名暗器青蜂钉无疑。余沧海竟违背江湖大忌,不要脸皮的脱手偷袭他们两个小辈,两个弟子既惊且怒,正要开口,却见余沧海趁着金光上报酬他们抵挡暗器的一瞬,无声无息间一剑疾刺他的腰腹。
金光上人面对着佛像合十而坐,口中默诵经文。身后也坐着两个靠近弟子,本该一个持佛珠,一个敲木鱼,但此时二人皆已含混着打打盹。金光上人道子平和,向来秉承修行随心,统统随缘,对于弟子们的课业并不强求。就像殿中陈腐的佛像,哪怕脱了很多金漆,金光上人也从未要人补上或重新刷过,仅是每日搽拭洁净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