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疫伸展于此地时,仪容徒弟为东城施药,布施百姓,得知郢都疫疾犹盛,还揭了城墙求医的布告,指引仪止去郢都主张驱疫救人一事,该是多么的博爱大义,为何却如此容不下一个修行的高僧?”
“娘亲,葭儿安然返来了・・・・・・・”
言罢,仪容将那页纸顺手撕毁,来不及禁止的高越只得徒然望着那随风飞舞的碎片,而后神采不解,沉声问道:
“娘亲――”
“仪容徒弟为何要如此这般?”
别了城中百姓,高越侧身上马,随后拉葭儿坐于马前,一道策马出城。郊野阡陌上,杨柳依依,知了的聒噪声已止,四下格外沉寂,那二人一马,行于其间,格外舒畅。逐步生长的小葭儿,脸上的稚气已经减少了几分,现在,她坐于奔腾的骏马前,瞧着四下之景,瞧着那围拢于她身侧双臂,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不由倍感娇羞高兴,幸亏身后伊人看不见,她只得暗自垂眸,于桃腮含笑。
东城当中,因地处偏僻,还是在施发车前草水以按捺疫疾,每至到点之时,城内的百姓还是携着钵碗奔于城东领着汤水,那艾叶的青烟也还是燃烧于城内的各个角落。越进城以后,瞧见此番气象,心中甚为惊奇,只得于药棚内待了半日,将那药方分发给众位姑子,而后将自个儿随身所携的八味药材配进药炉里熬煮,待汤药沸腾以后,方才将其盛于木桶当中,置于街头之上,又叮咛了几句,方才抽身拜别。城中人皆携碗奔于此排着长队,翘首以盼着这副新研制的驱疫之药。
越望着面前的少女,浅笑答道:“甚美。”
亲眼目睹这浅显百姓生离死别的酸楚与无法,高越心中甚为沉重,这自在安闲的农家糊口,原是他于深宫高墙当中所羡慕的,但现下看来,统统皆如此,一小我,不管身居何位,都有他该承担的苦痛,皇权贵胄如此,布衣百姓也是如此,若仅随心所意,愤懑所处之状,那必然是极难欢愉的,现下想想,畴前,少不更事的他于深宫当中的每一回伤神断肠,郁郁寡欢,不过都是在虚掷工夫罢了。念此,他抬眸,瞧着阿谁跪在坟前自言自语的小小身影,神情体知心疼,不由徐行靠近,蹲下身看着那落空娘亲的垂髫少女,并抬手重抚着她脸上的泪珠,轻声慰道:
山岗之上,秋风缓缓,抬眼可瞥见湛蓝的天,垂眸可见全城之景,此时,越肃立于此,任风拂得衣袂飘荡,仪容肃立于身后,同他一齐望着眼下之景。只见近处的街道上,行人来往,络绎不断,远处的阡陌之上,村民扛锄提壶,奔于自家地步,垂髫的孩童无所事事的走街窜巷,吟唱着那首儿歌。那驱疫之药,卓有效果,克日来,东城患疫百姓皆渐病愈,民风大有好转,渐趋规复昔日之状。
深感此变的仪容嘴角浮过淡笑,转眼瞧着一侧的男人,道:“原觉得那玄虚和尚所留于佛经之言乃贰心之所想,未曾想到倒是一纸驱疫之方,那晦涩难懂之言仪止施主竟能参透此中奥义,当真是难为了。”
她抬起闪着泪光的杏眸,瞧着身边的越,忍住眼泪,哑声问道:“娘亲现在还看得见么?”
这日,秋高气爽,两人一道行于东城长街,往城头药棚去了。街头汤药已分发结束,世人散去,皆捧着那碗药,行于长街,欲回各自的屋里小憩去,药棚四周,施药结束的姑子将木桶挪至棚内,而后便三两成群寻得阴凉处坐下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