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我只是山下村庄中的一名农家女子,并非华霜寺削发修佛的女尼,我娘也只是村庄中一名浅显的农家妇人,二十年前,东城时疾残虐,民不聊生,那天葬台和尚玄虚定居于山下小屋为民专除疫疾,于此地这两年内,便结识了我娘。阿谁时候,因疫疾之故,我娘成了孤儿,本就患疫的她为了活下来,只得流落于东城街头乞食,翌日,疫疾发作的她昏倒于街头,幸亏那玄虚和尚路过,方将她救下,带回了山墺小屋医治;阿谁时候,一个孤苦伶仃,饱受疫疾折磨的女子,俄然被一名和尚如此细心顾问,除了感激以外,更多的还是芳心暗动,一个月后,我娘已然病愈,何如此时,尚在及笄之年的她却不肯拜别,只求留在那拯救仇人身边为他洗衣做饭,以酬谢恩典,面对如此荒唐之要求,不知那玄虚和尚是念在我娘孤苦无依,还是于这一月的相处中也对这女子动了情,他一个修行削发之人竟然应允我娘留下。”
进城的慕容昌胤瞧见长街上的宁寂之景,不由蹙了蹙眉,转眼瞧见一侧走来的高越,便抬步迎了上去,正欲开口诘责,却被多日未见着主子的吕尚子抢了个先。
“仪止原是留意过此事,但细思未得其果,更是不便多问,遂只好不了了之。”他望着那立于山岗上的身影,喃声道。
此言一出,望着那巍然坐于顿时之人,守城兵士神采皆变,赶快给他们让开了门路,一行人策马进了城,便一起往城东行去。
“来者何人?”
当夜,几人便暂住在城中的驿站当中,秋夜冷寂,冷风缓缓,别人早已安睡,却唯独高越与仪容两人拥衾难眠,他们虽分开两地,但却都半卧床榻,想着本日于山岗之事。越于夜下蹙眉,为那女子的出身倍感沉重的同时,也不由暗叹这人间平常人的不幸。而仪容,眉宇舒淡,枕手卧于床榻,心中为坦言这段心结而痛快,同时却也因听者乃一名非亲非故的男人而耿耿于怀,如此纠结着,直到半夜时分,方才浅浅睡去。
“你回东城已有十来日了,为何此地还是一派荒凄宁寂之景?”
此时,城门外,几名流兵保卫在此,将那策马奔腾欲进城的一行人拦住。
仪容闻言抬眸,望着面前这心机细致的男人,他老是事事洞悉却又一副云淡风轻之状,好似天外谪仙般让人捉摸不透,却又让人倍感心安。
“公子,我和慕容少爷克日连跑了郢都周边七座城,给他们送去了驱疫的药材,现下,四周疫疾已去,患疫百姓也都已病愈,回东城这一起来,城郊阡陌之上皆可见来往的百姓,再也不似当日的荒凄了,公子就放心罢。”
那慕容昌胤转眼瞧着这开口说话的女子,只见她一副尼姑打扮,未施粉黛却语笑嫣然,辞吐间天然透暴露一副萧洒大气之态,令人佩服却也难以摸清秘闻,如此一来,正当年少的他不由面上发慌,正暗想着该如何回应,却只见那女子已经轻笑着徐行拜别,望着那才子倩影,他不由松了口气。
“既然心中有恨,那为何还要每天都盼着他返来?”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却戳中她的心窝。仪容闻言,抬眼望着面前的男人,见他神采淡然,眸光纯洁,却恍若能洞悉统统,不由暗自心悸,悄悄别过目光。此纤细之举,越有所发觉,便抬步缓缓靠近,行至她的身边,同她一道望着那山岗下的城景,道:“那山墺中的小屋,久无人住,可却不染纤尘,墙壁房梁皆无雨淋风化之迹象,定是你每天都去打扫清算,那些旧物能让你如此器重,其一,是因为那边有你爹娘的回想,其二,便是你想让统统仍旧,等着阿谁于四方飘零之人返来,既是心中有思,便无何必端作一副满不在乎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