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宇舒淡,语态悠然,平和安闲中透暴露一股凛然不成侵犯的高贵之气。面前这个尚且年青的男人,手握锄具,背着竹篓,俯身丛林,虽仿佛山野村夫所为,但却没有涓滴狼狈之状,反而愈发让人感觉矜持如昔。仪容淡看着他俯身挖药之景,不觉动容。便徐行行到他面前,看着他道:
“仪止闲来无事,便一心想寻些噜苏来打发辰光,下山担水也好,引水入寺也罢,加上本日于林中采药,皆为举手之劳,不敷挂齿,又何谈恩与报?再者,仪止居于寺中,理应为本寺谋些益事,报恩之言,未免过于陌生客气了些。”言罢,高越便自顾自的俯身将那几株白芷挖入篓中。
高越听罢,方缓声答道:“那场大雨,不过天灾罢了,倒不值得忧心,药材既毁,我再重新挖来便是,摆布不过打发辰光罢了,只是・・・・・・・”他顿了很久,垂下眼眸,方喃声道,“倘若我只是一名山野村夫,以采药为生,眼看近两月的心血却被急雨所毁,该是多么的痛苦忧心,因为这雨毁了的乃是我的餬口之物,可何如现下,那草药不过是我用来打发辰光所挖之物,毁了便毁了,无关痛痒,也不影响我分毫,可见,浅显百姓糊口的艰苦,那农家平常扰人的噜苏,乃是久居深宫之人所没法体味获得的。”
在如许寥寂的深山,在这孤灯相伴的夜下,于他而言,或许,只有身累了,心才气获得一丝欣喜。
“仪容徒弟。”面对她的调笑,高越缓声制止后,便神采如常持续慎然前行,道:“此打趣之言可不能胡说,再者,不管仪止是何身份,既已入寺,便是一名修行之人,每日在佛前拨珠诵经,在山中捡柴担水,与寺中众位徒弟皆无异,而现下,上山采药的仪止不过是一个山野村夫罢了,如此一来,先前身份的高贵寒微又有何要紧的呢?”
闻她言,越俯下身,将那株草药捡起,方缓声道:“此乃白芷,其根有驱寒止痛之服从,之前引水伐竹之时,仪止偶尔见过几株,只感觉这药材藏于深山当中甚是可惜,便想采些归去,以备他日需。”
山路静幽,雨后的氛围清爽至极。高越柱锄上山,沉默无言,吕尚子陪在一旁,恐怕他沉闷,心生烦闷,便开口安慰道:“这山中之雨来的极其俄然,药材毁了,上山再挖来便是,公子千万别是以忧心。”
那夜,许是身上怠倦了,采药返来后,他还未吃晚餐,便半卧床榻,于孤灯下抚额入眠,端饭上来的吕尚子见他这幅模样,不忍唤醒,便扯过被衾与他盖上。
“公子向来生性敏感,愁思不竭,现下,费了心力采返来的药材竟被一场大雨所毁,固然,公子也曾未有任何牢骚,但克日,却讷于言语,莫不是将愁绪都积存在心中了?”
俄然一问,高越微怔,道:“仪容徒弟为何会俄然问此?”
满院的草药让三人在雨中忙活了好一会儿,全数收完之时,衣衫皆已湿透。立在廊檐上擦拭着脸上的雨水,仪容看着那推了一地的药材,方笑道:
深山当中,大雨来的极其俄然,特别是在隆冬。那天,山风吼怒,天气猛暗,尚在深山当中的高越立于树下,暗道不好,便赶快向山下疾步快走,何如行至一半,急雨已至,山中无遁藏之所,遂打湿了衣衫。
“说甚么惦记不惦记的,我不过是晓得施主采药之事,诵经返来瞥见天已落雨,想起了后院所晾晒的草药,便过来看看罢了。”仪容语笑嫣然,看了浑身湿透的高越一眼,又悠然道:“现下药材既已挪到了屋内,我就先告别了。”说罢,便绕过他们,自顾自的沿着回廊向前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