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茫茫的白雪,越儿道:“生于尘凡当中,那里能做到不染凡尘?方丈所言甚是,仪止自惭多情,唯恐污了梵行,何如乃脾气中人,心性如此,毫无他法。”
“贫尼恰是,身边这几位乃仪伶,仪容,仪静。”仪修一一点道,那几位姑子一一对新客虔心施礼。而后,仪修看着高越,道:“施主既来这梵刹诵经修心,那么便要忘之前的身份,弃之前之名号,贫尼见施主通身皆含沉郁之气,而后,便唤法号仪止罢,止忧,止郁,止怨,方可心无旁骛,眉宇舒淡。”
“华霜寺乃女尼修行之所,男人来之甚少,住在前院多有不便,只好将两位施主安设在此,房屋已打扫,施主且住便是。”仪轩将钥匙交给高越,一拜道:“山中小寺,粗陋了些,望施主莫包涵。”
“正因如此,此时才非去不成,天葬台处于山高远顶,阵势险要,深山降雪没有十天半月是不会停止,若遭大雪封山,门路不通,便要比及来年春季再去,倒不如趁这雪才降之初,还未陈积之时,上山去将灵位早些安设,也可让娘娘早些安眠。”
到底是活在深宫养尊处优之人,经不得半点寒彻苦,越不由苦笑,裹紧的身上的大氅,强打着精力加快脚步。半途,多亏一名和尚捡来折落在地的一截梧桐木与他搀扶,方得持续前行。
“阿弥陀佛,仪止施主顶风雪而来,诚恳可嘉,这王后之魂定得佛祖照拂。”一名身着法衣拄着禅杖的老衲立在殿前,对高越说道,而后用纤竹沾着金钵里的圣水,轻洒在他的额前,念诵一段经文后,方才道:“撤除凡尘之气后,方可进入圣殿,施主请随老衲来。”
越停箸起家,行礼道:“仙姑但是华霜寺方丈仪修?”
“殿下可真会谈笑。”尚子不满的哼唧道,“此屋墙壁砖瓦皆有雨林风化之迹象,房梁也是多年未修,良木腐朽,恐怕住不上三载,这深山古寺,天降大雪,万一哪天不受其重,被风雪压榻了可如何是好?”
听罢,越俯身施礼,道:“谢方丈。”
“亡魂已度,施主皆可放心。”
看着案上的饭食,仪修行单手礼,道:“阿弥陀佛,打搅二位用饭并非故意,只是,现下仪止须得立即赶去天葬台将王后娘娘的灵位安设,实在是迟延不得。”
寒雪中,那圣地大门大开,和尚皆迎了出来,立在门路两旁,拨弄佛珠,默念佛文,越神采如常,从其间走过,上了殿阶。
出了寺庙,冒雪走过山中小道,仪轩等人送手捧灵位的高越来到天葬台山脚,此时,已有和尚双手合十等待在此。
“恰是。”
那姑子一笑,拜道:“早日便传闻宫中将派人来此地为王后诵经,方丈也特地叮咛过众姑子当万分细心,可没想到施主来的如此之快,现下,时候尚早,寺人尚未当职,未曾开门驱逐高朋,还望施主切莫见怪。”
“贫尼法号仪轩,乃华霜寺卖力食宿之人,两位施主的居处早已打扫了出来,现下,请随我来。”,
“风雪之时,山路难行,仪止施主多加谨慎。”
“贫尼方才在大殿诵经,未曾驱逐高朋,还瞥包涵。”为首的姑子单手施礼道。
北风吼怒,天气阴沉,压抑当中让人徒生苦楚之感。墙院当中,高越抬头看着头顶的四角天空,手不自发的将垂于腰间的香囊紧握。
安步于空庭,静听风拂竹叶之声。越身着薄衫,任北风吹起衣袂,感受着彻骨之寒,打量着现下的居处。背靠寒山,屋后成片的梧桐树,在寒冬只剩枝干,垂于房顶之上,墙角枯草丛生,堆积着枯叶,衍生出一派萧瑟之景,唯那院中仍然翠绿的修竹,让此地多了一分清雅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