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该服药了。”
见秋阳逐步西沉,凉露渐升,越唯恐待会儿归山之时已是暮色渐合之际,又担忧病卧于榻的卫老儿接受伤痛的折磨,便疾步快走于前,那跟来的小葭儿唯恐掉队,只得随他一起小跑在后。落日渐下,两人一前一后相伴行山中。
“天气已晚,仪止先告别了。”
“因为只要如此,阿爹才不消操舟出海,才气于家中伴跟着娘亲和葭儿。”
时至傍晚,秋风萧瑟,贩子上人已散去,独留两三商贩迫于生存仍于空巷当中呼喊,委实凄惶悲惨。两人穿过街道,直奔药铺,抓了半月的药散,便快步拜别,不于此凄惶之地逗留半晌。
正踌躇之际,那榻上的卫老儿挣扎欲起,葭儿见之,赶快将其扶起。只见那老者瞧着高越,眸子幽深,却暗含感激,哑声道:“老朽于山中摔伤多亏公子相救,将我这把老骨头背回家中,还不忘请医抓药劳累了一日,大恩大德,无觉得报,现下夜色已深,狭路难行,不宜下山,这陋室虽陋,却有住处,公子若不嫌弃,且在此安息一晚,也可让老朽放心呐!”
“现下犹为安逸,便想多寻些事来打发辰光罢了,再者,整天繁忙,倒是为极好,唯有身累,心,才可得临时的摆脱。”
“仪止?初见公子,只觉那粗衣难掩的通身气度委实异于凡人,却未曾想到竟是旧了解,老朽曾听葭儿提起过你,也曾偶得你亲笔所作之画,那画何为为精美绝伦,让老朽佩服不已,却也未曾想过这能与玄虚游僧齐名具有如此高超画技之人,竟会是如许一个面如冠玉,不染纤尘之的少年郎。”
“祁大夫,我阿爹伤情如何?”立在一侧的葭儿问道。
卫老儿轻拍着残腿调侃道:“这接骨之痛,那里能比得上这今后数月不能下榻之苦?祁老谈笑了。”
“我说你这卫老儿,都一大把年纪怎的还老一小我往山上去跑,这回摔着了吧,看你今后还逞啥能?”将他那摔折的腿用竹条牢固,又扯来长布将那束腿的竹条死死裹住,正欲系时,那方才还连声数落的祁大夫仍不忘提示道:“有点疼,忍着点。”
“这·······”
闻言,葭儿扬起脸,看着身边的越,脱口问道:“仪止哥哥没有亲人吗?”
“瞧,那是仪止哥哥的家。”
“哥哥是于山中采药才遇见我阿爹的?”
皆是先闻其名,再见其人的两人,本应是惺惺相惜之时,但念在卫老儿身受重伤,越便不忍与他多聊,只得卸下所覆竹篓,背起负伤的他,稳步往山下走去。
“仪止哥哥,你说我阿爹的腿伤能病愈么?”葭儿俄然问道。
下山以后,许是闻声了身后传来的喘气声,许是见落日已经沉落于山,越俄然愣住了脚步。在那夕照余晖中,他回过甚,瞧着身后现在汗珠淋漓只为紧随本身的小葭儿,心之动容,便对她伸脱手,轻声唤道:“葭儿,快过来。”
“卫老儿就是卫老儿,若换做别人,接个骨早就疼的哇哇直叫了。”接骨结束,大夫不由敬佩道,随后又帮他将那尚不能转动的腿轻放于床榻。
“是。”
“这·······”此番话语,竟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顿了好久,方才缓声道:“这尘凡中亲人间的聚散聚散之事,仪止哥哥原是不大晓得,遂没法宽解葭儿心中之思。”
此话,让葭儿甚为不解,在弯月所透的微光下,她扬起稚气未脱的面孔,瞧着身边这位俊美温吞的男人,许是夜太黑,许是光太暗,面前他的脸竟看不太逼真,只是那眉宇间透暴露的阴霾犹为深切。葭儿见之,只得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