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经顿了一下,进步了嗓音:“北地汉人虽是三等之人,但是大蒙古国倒是四海万邦当中头一等的国,以是我们北地汉人乃是一等国中的三等人,固然不能和一等蒙古、二等色目比拟,但是比起大蒙古以外的弱国之民,不晓得要强多少!”
琴声泛动,倒是中正平和,让人听得如沐东风,偶尔一个滑音,又如燕子抄水,溅起点点波纹。
“……子不言父过,民也勿言国之不公。因为天下没有绝对无过之父,没有绝对无公道之国。父有过不是子不孝的借口,国不公也不是民不忠的借口。为人子者当知父母哺育之恩,一饭一衣,皆是恩养,当经心极力以报。为百姓者当知国不存则民难活,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就当感激国度君父之恩,不成因为别人过的比自家好一些就觉得是国度君父办事不公。”
至于陈德兴的那一套极度大汉族主义的实际,李庭芝和留梦炎固然晓得,但也不觉得然,底子不成能拿这类粗鄙不堪的事理去和郝经辩论了。
陈德兴抬出的是民族,郝经则用国度回敬。大蒙古海内的汉族该当忠于大蒙古,大蒙古是国,忽必烈是君父,爱国忠君乃是天经地义。至于大蒙古海内汉族人的三等人职位,则是不该该计算的。因为国度君父是高于群众的,群众应当为国尽忠,为君效力,而不是和国度君父讲前提讲报酬。在郝经的事理内里,北地汉人都是大蒙古国之民,理所该当尽忠大蒙古国,尽忠忽必烈大汗。
郝经却容色稳定,只是笑道:“大蒙古于我北人乃是国度,大汗于我北人乃是君父。蒙前人、色目人与我北地汉人乃是兄长。蒙前人乃是长兄,色目人乃是次兄,父亲视长兄嫡子贵与庶出的季子本是人之常情,此乃长幼之序。莫非季子能够因为父母不敷爱好而违逆不孝了?
“蒙古岂是汉人的国度?”在坐不晓得是谁冷哼了一句。
郝经容色娴雅。悄悄地端坐在那边。一个执弟子礼的北地儒生给,正在悄悄的帮他摘指套。听着陆秀夫的话儿,他只是淡淡一笑。
“春雨江湖夜,东风花柳寒。举头不见日,那边是长安?
至于国度也是一样的事理。一国当中,总有凹凸贵贱,便是南朝之人,不也有三六九等?有些人出身官宦人家,呱呱坠地就得荫补仕进,有些人出身费事农家,整天劳作还缺衣少食。莫非卑贱费事之民就不要忠君爱国了?就该揭竿叛逆,行陈胜吴广之事了?”
李庭芝冷哼一声,看着郝经投过来的目光,只是淡淡道:“我们大宋夙来是放开言路的,小报上登的东西只要不犯讳,朝廷是不管的!”
郝经却悄悄一笑道:“这番事理是我们北地汉人的,你们南人不明白也不奇特。我们也不强求你们明白,但是你们也不该在小报上整天登些歪曲大蒙古的文章……如果在战时也无可厚非,可现在已经南北和议,再听任小报胡言,可就要伤两国和蔼了!李安抚、留侍郎,鄙人说的不错吧?”
说话的是留梦炎,他缓缓而道,气度文雅,面孔上还带着赏识和可惜的神采,仿佛不能和郝经同朝为官就是人身一大憾事普通。
而陈德兴的事理,则是将民族抬到了至高的位置之上,把民族和国度的观点合二为一,将汉族和中国划一。如此便将占有北地,对北地汉人实施压迫政策的大蒙古国至于侵犯者的职位。
不过留梦言他们此次上门启事,也不但仅是为了和郝经斗文。说实在的。儒生到了李庭芝、留梦炎、陆秀夫这类级别,是不会将诗文当作负气的手腕。作诗是情操,是风雅。是抒怀,可不是武人间比较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