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抄完了全数数据,那人才长长吐了口气,对劲地笑了笑,然后又用细不成闻的声音道:“总算成了,也不枉吾一番苦心,这陈德兴倒是有些真材实料……”
陈德兴点头道:“不,不是不至于,而是迟早之事!中原天倾,只在一二十年间,吾本日结义兄弟,练假子军,便是为来日的大难做筹办。”
郭芙儿讶然道:“这是要养假子军……二哥儿,你可晓得此事犯讳的么?昔日岳武穆都不敢做的!”
……
陈德兴道:“娘亲,现在是乱世……说不定天下颠覆便在面前!到时候就是宋失其鹿!”
说完,又冲着那张画满了线条的宣州纸猛吹了一阵气,直到墨迹干透了,才谨慎翼翼地将之叠好收起,揣进了怀中。然后又将桌上扭力发石机的样图也收了起来,放进了配房当中的一个木箱子,还上了铜锁。最后才吹灭了油灯,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消逝在无边的暗中当中了。
“当不至于如此吧?”
“若大宋国亡,扬州城未破,吾又未死,娘亲当如何?”
郭芙儿微微点头,道:“男童是不要钱的……现在扬州城内最贱的,就是十岁高低的孺子,大校场那边多得数不过来,只要有口饱饭就能领回家了。只是你不成单买男童,那样会惹人非议,如果再加上几个美伎,便无人说甚么了。”
陈德兴语气冷冷的,“以是才有风波亭啊!如果岳武穆、余樵隐都有三千假子军,官家敢要他们的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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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亲,可愿与孩儿共进退吗?”陈德兴目光炯炯地望着郭芙儿。
“如果天下都倾了,还能如何样?”
虎帐当中,此时已经是一片沉寂,只要巡夜的士卒敲着报安然的梆子,四下转悠。有兵士见到了武校中传出的灯火,却浑然不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早就派人去检察过,正在挑灯夜读之人,乃是砲军中人。
“进可扶天倾,退可避外洋。”陈德兴咬咬牙,“只是……誓不与北虏共苍穹!”
“天然是死!”郭芙儿答复的斩钉截铁。
陈德兴一介武夫,少年得志,恰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喜好美伎娈童有甚奇特?传到贾似道耳中,大奸臣只会一笑了之,就是临安的官家晓得了也不会说甚么。现在大宋军中的将帅,那个不是如此?
陈德兴点了点头,道:“那么……娘亲,吾可用家中财帛买上几十个男童去军中教养么?”
“当……”郭芙儿摇点头,这个题目不好答复。扬州城破,陈德兴身故,她天然不成能苟活着等着北虏来欺侮。可如果大宋亡于扬州之前,陈德兴也活着,郭芙儿如何办?陈德兴又该如何办?
“既然如此……”陈德兴顿了下,晓得本身不能做个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便点点头道,“美伎之事,就请娘亲操心去替孩儿筹办了。”
大哥的穿戴丝绸对襟衫,头戴东坡巾,方脸阔口,眉宇当中气度严肃。不过此人对那青年墨客提及话来,却颇是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