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又谷暗往边上吐几口唾沫,又再举袖胡乱抹了抹头脸,思及那日柳松烟亲见凤池师太时的惊惧神采,本身已是干咳两声,吃吃轻笑不住。
闻人战杏眼圆睁,轻手蹑脚,近了那方丈尸身。趁着小沙弥诵经之机,闻人战腕一转、手一拂,眨眉便自方丈法衣内取出个物什。
胥留留见状,唇角止不住上翘,扑哧一声,樱桃乍破。
“莫说那柳松烟被骇得一愣一愣,这全部江湖,能有何人料得凤池师太匿迹廿年,现在竟还尚在人间?”
“宋公子,此行你既这般不甘不肯,何不现在便归去葡山,待我同闻人女人将钦山一事告终,再去寻你?”稍顿,胥留留目睑一耷,抬声接道:“只要你不嫌弃凤池师太,我想嫂嫂定不会嫌弃于你。”
“方丈本就慈悲,更是感慕那些行脚和尚传道之心。那外僧,言辞不通,倒是险阻不惧,跋涉至此,其心宝贵之至。故而方丈不但修斋款留,还整日同那外僧对偈论佛。二人言语相异,佛心大同。故而其无需一言,以心传心,一拈花、一破颜、一对视、一起手,便是禅理,便是佛法。”
胥留留一听,长纳口气,抬声一喝,马匹立止。
其亦呼一声佛号,立品在侧,两目一阖,倒是冷静诵起经来。
“三年前?有缘人?”宋又谷前后瞧了瞧胥留留跟闻人战,抬掌掩口,轻声自道:“你们可莫说,那一人,乃是……伍金台……”
“这经籍,但是那外僧所赠?”
小沙弥一听,想也不想便欣然允下,诚心应道:“此事不难。方丈常言,入此庙门,便是同道。其本乐见一念皈依,更欲助人成佛登时,故周遭五十里乃至上百里,多有善众前来拜见,络绎无绝。只要有求,方丈力之所及,从无推拒。”
宋又谷跟闻人战同时冲身后胥留留递个眼风,食指往唇上一靠,齐齐作个噤声手势。
三人方入寺,便见一小沙弥正于院内扫洒。宋又谷吃了胥留留结健结实一记眼刀,鼻凹一颤,只得缓缓上前,拱手施礼道:“小徒弟,我们兄妹三人欲往钦山拜见,路经宝寺。只因我等皆是敬佛礼佛之人,自是不成过门不入,便想着先来拜上一拜,于佛像前跪叩瞻礼,再量力添些香油,由衷扶养。”
“经籍?”宋又谷声音几不成闻,接了那物件,翻个两回,瞧个两眼,见那书上所绘,皆似鬼画符,一无图,二无文,思来想去,也没瞧出个端倪。
几人一合计,立时驻马,只由宋又谷陪着两女入内,余下祥金卫守在寺外,察看动静。
闻人战目睑微开,扫一眼宋又谷,轻声道:“鹿哥哥速回小巧京起因,你这泥鳅还能不知?眼下最重,可算不上钦山那放血割脑袋的案子!”
宋又谷一听此话,已然会了意,往胥留留近处踱了几步,低声叹道:“胥蜜斯但是疑着,那外僧同大欢乐宫有甚扳连?”
“小徒弟,厥后呢?”闻人战稍一濡唇,柔声询道:“那行脚和尚分开金台寺后,去往何方?现在那边?”
宋又谷三人行走江湖也有些光阴,见了尸首,自不会像平常男女那般大惊小怪。但是,其心下无不念叨着,方来拜寺,方丈便逝,若说此乃偶合,怕也实在过分偶合了些。
“方才倒是瞧见了韦陀菩萨将降魔杵抗在肩上。想来,贵宝刹予很多云水僧行过便利。”宋又谷两掌合十,沉声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