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俄然想起一事,忙取出那封手札呈上,道:“道长,这是张真人的手札。”张道长接过来回身看完,将信掷向空中,右掌翻转,伸手重弹,指端倏然射出一团萤光,“噗”地一声,手札顿时化作灰烬。
阿窈道:“别人不敢采,她是仙子姐姐,当然能够采了……”张惠茹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甚么仙子姐姐,少胡说!”阿窈吓得一吐舌,仓猝杜口。
张道长交与他的书笥,乃竹筒制成,长仅尺余,有鹅蛋粗细,两端系着锦绦带子。李衍低头看动手中书笥,直到这一刻,他这才明白师尊为何要说“天机不成泄漏”,张真报酬何要在信中说“此物干天”,事干运祚气数,不是“此物干天”又是甚么!一时之间,顿觉肩上的担子沉重非常,过了半晌,又问道:“叨教道长,莫非世运真的可之前知么?”
房中只剩下他们四人,张惠茹又问道:“你们说说,这个十七爷和这个宁儿,到底能是甚么人?”李衍这几日一向也在苦苦思考此事,特别见过宁儿以后,更是想晓得他们身份,但绞尽脑汁,还是猜不透半分。此时见张惠茹问及,木然点头道:“不好说,我也猜不透。”
张道长沉吟了半晌,方才道:“可不成之前知,我也不好遽下定论,但有一点,倒是能够鉴定的。”顿了一顿,道:“假的东西,不会传播悠长,能经得起几千年传承而不竭绝,那就决非虚妄之物。”李衍点头道:“道长此言,甚是有理。”张道长续道:“易传曰‘天垂象,见休咎,贤人象之;河出图,洛出版,贤人则之’,图谶预言,皆从河洛象数、周易义理推演而来,河洛、周易能经得起考证,想必这图谶也非平空假造。”
李衍见状,还没来得及吃惊,张道长回身问道:“李公子,你看过此信了?”李衍照实回道:“不瞒道长说,这封信在路上曾被人偷看过。”张道长一听,顿时大惊道:“曾被人偷看过?是甚么人?”李衍道:“不知是甚么人,没见到此人。”
李衍木然站在那边,半日方才缓过神来。
阿窈眨了眨眼,猎奇道:“他们富甲天下,那必然吃得起鱼头了?”凌霄捏了一下她鼻子,笑道:“他们可吃不起鱼头,阿谁竹笋炖鱼头,天底下也只要我们阿窈才吃得起。”世人哈哈大笑。
他环顾四周,沉吟了半晌,寂然道:“公子随师修行,极少下山,江湖当中传播着两句话,想必公子不晓得罢?”李衍奇道:“哪两句话?”张道长舒了一口气,缓声道:“这两句话是‘图谶演世运,龟文破天机’。”李衍闻听不解,口中念叨:“‘图谶演世运,龟文破天机’……”念了两遍,问道:“道长,这两句话是何意?”
张道长稍作沉吟,方道:“当年建文帝在位时,朝议削藩,当时京都有儿歌,道是‘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公子可曾传闻过此事?”李衍道:“曾有过耳闻,但这只是儿歌罢了,又如何信得?”张道长点头道:“黄口小儿,如何说得出这般言语。这原是一个疯羽士口中所唱,巷弄黄童听了,方才跟着传唱开来。”
张道长略一沉吟,转头向凌观、张惠茹等人使了个眼色,四人会心,分头走向小林边去张望把风。
世人入坐,饮食闲谈之间,凌霄又问起十七爷来源,二人还是不说。凌霄与他俩私交甚厚,平时从未曾坦白过甚么,此时见如此,知其必有原委,也便不再深问。两人陪了半晌,恐怕掌门有事传唤,告了失陪,自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