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此时人微力寡,身后有京襄救兵数百骑纵逐过来,他们内心再不甘、再傲慢,也只能暂作撤退。
“……”史琥没有上马,而是在韩圭身边勒住马,看着朝阳从远处的地平线后升起来,在雾气里却显得惨白非常。
凌晨时分,坡梁西面的山谷里浓雾滚滚,草木都看不见踪迹,但独特的是,仅仅过了一道坡梁,铜官山东麓的山坡上雾气就突然淡了下来,就像独一一层乌黑的薄纱覆盖在疏林之上。
虽说这些年投降赤扈人、充当赤扈前驱烧杀掳掠的汉甲士数绝对不在少数,但降附汉军的马队范围非常有限。
刘壮飞看到这时候呈现在山麓间的数百马队个个身穿青玄色铠甲,乃是大越禁军兵服,再说间隔较近的那些马队脸面也能看得清楚了,不像是胡狗。
刘壮飞之前都没有看到有虏兵或降附汉军大范围往西而去,这时候却看到有大股马队从西往东而来,第一时候猜想很能够是西面的勤王兵马过来了。
在十数虏骑纵马逃离后,很快就有越来越多马队从浓雾中钻出,很快就遍及刘王寨北面的坡梁。
再说刘王寨往东就是繁昌县、芜湖县、当涂县,相距牛首山西麓仅二百里。
他来到一座土墙环绕、茅草覆顶的院子前,就见族长刘隶以及长公子刘仁美行动比他还快,已经在他前面走进院子里。却见院子里的正屋大门紧闭,长公子刘仁美跪在大门前,叩首喊道:“爹爹,先帝驾崩时内心所念乃是国泰民安,此时京襄来人相请,定是邀爹爹一起调集天下义士摈除胡虏,规复我汉人国土,爹爹何故闭门不见?莫非爹爹不想着担抢先帝遗志、光复中原了?再者,若非靖胜侯保举,爹爹如何有机遇起微末之间?爹爹常常在孩儿跟前念叨当年的旧事,为何此时要拒故交于千里以外?”
虽说刘师望等人是京襄能不能取而代之去真正把握宿卫禁军的关头,但他也没有希冀此次真能请得动刘师望出山。
很快就有十数赤扈马队从坡梁西侧的大雾中钻出来,裘袍弯弓,马鞍后捆绑着高高的毡毯等杂物。
刘壮飞内心模糊镇静起来,中间更是有人按捺不住,直接扬声朝远处问去:
倒是停在坡梁上十数赤扈马队,听辨马蹄声越来越近,咬牙驱骑往东面逃去,他们脸上尽是不甘与骇怪,南下这些年都是他们像猫捉老鼠普通,纵骑逐杀南兵,何曾有过被南朝马队死死咬住追击的时候?
他忙将身边这时竟然还在呼呼大睡的杨狗儿踢醒,催他去喊族长刘隶。
这时候十数骑从山谷后驰出,没有鄙人面的坡梁上停顿,径直往这边驰来。
天宣末年,建继帝还是景王时,听靖胜侯徐怀劝谏,前去巩义领受守陵军抵抗胡虏,刘师望当时以巩义县狱武吏的寒微身份相随,今后以后则与余珙、余整、凌坚等人被世人誉为巩义六将。
刘壮飞作为刘氏族人,固然没有机遇目睹,却没有少听人报告当年的风起云涌。
迁刘氏族人于铜官山,与建继帝生前就动手将一部分太原遗民,迁到建邺城周边牛首山、茅山等地结寨而居,本身就有效来拱卫京中之意……
大雾在山麓间转动,草叶挂满白霜,“哒哒”的短促马蹄声踏破凌晨的孤单,麻雀像离弦的箭普通,在灌木丛里惊飞。
韩圭就拉着史琥与刘隶、刘仁美商讨前锋兵马将依托刘王寨,在铜官山东麓建立营寨,以待后续声援兵马赶来集结。
建于铜官山的刘王寨选址北距长江仅十二里,铜陵县城在其西北侧,计谋职位极其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