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桥生见到她醒来,提起插在篝火边上的一节竹筒,从内里倒出水来,淋湿程千叶之前覆盖在他额头上的手帕。单膝跪在程千叶身侧,双手捧上手绢。
她展开眼睛,起首瞥见的是在篝火边繁忙的墨桥生。
那人道:“我不管甚么友军不友军,搜他的身,捆起来,押归去再说。”
这队军士并不是犬戎人,但也不是晋国兵士,他们穿戴一身奇特的玄色紧身皮甲,手持长矛背负弓箭。
程千叶和墨桥生被押上了战船,一起沿着济水逆流而下。
“有人来了。”他说。
墨桥生微微低头,满眼盛的都是笑意。
她从速把手上的火折子一丢,趴在地上,双手护住那好不轻易扑灭的贵重火焰。
是长年于水上作战的楼船士的打扮。
那领队之人看着他冷冷道:“本来是个仆从,杀掉他。”
哼, 归正弄死了就能吃!
歇息一会,再去找点吃的吧,桥生流了那么多血,不能让他饿着。
那河面上停着数艘高大的战船,船上招展着卫国的灯号。
那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活鱼躺在地上,活泼地甩着尾巴,口中吧唧吧唧的吐着泡泡,好似正向着程千叶请愿普通。
她上前一步,抱拳施礼,对着那位将领道:“将军但是卫国卫恒公麾下将士?鄙人乃是晋军中人,昨日我部遭受犬戎突袭,故流散于此。你我二国乃是共抗犬戎的友军。”
墨桥生侍立一旁,倒出竹筒中的水,让程千叶洁面净手,那水温恰到好处的温热,洗起来非常舒畅。
“你如何甚么都会,技艺又好,厨艺又好,字还比我写得好。”她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墨桥生,“今后不打战了,你就专门给我烧饭,行不可?”
墨桥生接过鱼,双捧着在额头前悄悄碰了一下,方才托在怀中谨慎翼翼的吃了起来。
她看着身边那一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的活鱼,真想掩着脸去哭一哭。
程千叶话说得很满,实在内心很虚。
墨桥生肝火上涌,忍不住脱手抵当,十来个兵士一拥而上,终究还是将他按倒在地。
程千叶蹲在一堆的木料前忙活了好久, 搞得满头满脸的黑灰, 失利了无数次以后,终究扑灭了一个小小的火苗。
从昨夜到本日,程千叶四周驰驱,各种折腾,统共就在早上吃了半个生果。早就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这一点点的鱼肉进了肚子,不但不顶用,反而让她感挨饿得更慌了。
他掰开那烧得坚固的泥块,剥下一层棕褐色的阔叶,暴露了内里白嫩嫩的鸡肉来,氛围中顿时满盈着一股奇香。
程千叶坐起家来,她的手边摆了一大捧洗得干清干净,还挂着水珠的野果,那些小小的棕褐色果子长得歪歪扭扭,其貌不扬。
半个时候以后,程千叶无法的从火堆上取下那只烤得黑漆漆, 既没刮鳞片, 也没剖内脏的鱼。
船行了一日夜,进入了一个庞大的湖泊水系,方才停靠了下来。程千叶估摸着他们到达了卫国境内的大野泽。
那鸡肉鲜嫩多汁,好吃得让她差点连舌头都吞了下去。
对方人数太多了,墨桥生又重伤在身,程千叶不成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送掉性命。
她靠着墨桥生,闭上眼睛歇息。
这吃鱼她会,煮鱼也勉强能够尝尝,但这杀鱼要如何弄?
把烧焦了的部位掰掉, 勉强暴露能吃的鱼肉,尝了一口,既老又腥还带着一股糊味。
但她现在又累又困,实在不太想动。
程千叶的饮食固然不是很精美,但好歹一日三餐,都有包管。但自从被关出去两日,她从未见人给墨桥生送过哪怕粗糙的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