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冉冉升起,步千洐徐行走入小屋。
他见步千洐一表人才、气度轩昂,又思及方才见到破月一脸妖相,实在不喜他被她勾引连累,想了想便道:“不过你的技艺,与那颜朴淙比拟,倒是远远不及的。你护得了那女子一时,护不了她一世。”
他虽不至于像慕容湛那样陈腐守礼,但跟这个期间大多数男人一样,一旦有了相好,又亲又抱的,天然感觉已是平生一世一双人。
步千洐心头一凛,心想我从无逾矩之事,你刑堂为何盯上了我?
杨修苦长吐了口气,正要说话,忽地瞥见他身边的颜破月。他之前一向未见她面貌,现在隔得极近,看清了七八分,刹时神采大变:“你、你……”神采一白,又吐了口鲜血出来。
她深知他的性子,是决计放不下战事的,此时不过是一时打动,将来必然会心有不甘。她点头,语气轻巧了几分:“你如何跟小容一样呆?你是要做大将军的,可不要因为后代私交迟误了。并且我们只是临时别离,没事的。别人都说,小别胜新婚啊!”
杨修苦又道:“你放心养伤,我会留下弟子在城中保护。若颜朴淙再来作歹,刑堂自会一呼百应,群起而攻之。”
杨修苦放下抵在步千洐后心的手,两人同时睁眼,俱是一笑。
话音未落,他纵身跃起,踩雪踏树,身形如鬼怪,瞬息便往山下去了。
杨修苦见他沉吟不语,扫一眼破月,淡道:“步将军,先让老朽为你疗伤。”那被唤作老八的中年女子立即上来,扶着破月到了屋里。
破月目睹步千洐被本身一句话堵得不吭声,又有些心疼,双手搂住他的脖子,柔声道:“当然,你如果信守承诺,不看别的女子一眼,好好待我,我自不会看旁的男人一眼,一心一意等你来迎我。”
步千洐点点头:“请前辈指教。”
步千洐让破月搀着本身拜倒,两人齐声道:“多谢前辈拯救之恩!”
步千洐本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又对颜朴淙恨之入骨,只是不能亲手杀他,很有些恨恨不甘。
“师父!”诸弟子全急了,杨修苦悄悄摇了摇手,一名弟子在地上铺上披风,扶他就势坐下,运气调度。
步千洐瞧她神采凄然,心头怜意大盛,一把将她紧紧抱入怀里道:“罢了!我这就辞去差事,跟你同去,我们不分开。”
他晓得杨修苦说得极有事理。
步千洐恭敬道:“多谢前辈!”
慕容湛虽有才气庇护破月,但他身在帝京皇家,风云变幻,总怕有不测;而刑堂独立于世、门规极严,破月若由他们庇护,自是妥当无恙。
众弟子一听他言语相激,有的游移,有的恨得咬牙切齿。那杨修苦却感喟道:“大人何出此言?刑堂与你并无深仇大恨,只是实在看不过你逼迫他二人,这才脱手。大人的保护都被囚在山脚城隍庙,大人这便下山去吧。只是但愿大人看在老朽薄面,此后不要再难堪他们了。”
颜朴淙快速低笑,哑着嗓子道:“你们胆敢刺杀朝廷二品大员,本官就真要佩服你们了。如果想叫皇上出兵剿除你们这小小江湖家数,那便脱手吧。”
杨修苦观他虽遍体鳞伤,却还是俊朗刚毅、谦恭有礼,不由得起了爱才之心,淡道:“你年纪虽轻,可技艺过人,我的弟子中,也只要小十三与你不相伯仲。你愿不肯拜我为师?”
两人方才历经存亡分离,恰是豪情浓烈澎湃之时,破月心头一酸,几乎掉下泪。可她实在不想再拖累他,强自按下心头酸涩,假装特别轻松地笑道:“我现在只是跟你好,将来是不是同你过一辈子、给你生孩子,还得另当别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