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照金光装点在满地尸血上，残暴、诡异而昌大。
再次相对无言。
步千洐因为慕容的话，内心模糊发痛。他沉默地一杯杯喝着。慕容更是一杯杯痛饮。他酒量本不如步千洐，一坛酒下肚，更是已醉眼迷离。
两人对视而笑，刚好已走到东城门。步千洐抬眸一望，将慕容肩膀一勾：“火线有家酒坊，去喝酒吧。”
他身后刘夺魁诸将，均齐声喝彩。破月在他身后，则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安北将军亦是五品，他规复了本来的品级；忧的是现在兵荒马乱，他还是走上了参军的路，却不知前程是好是坏。
“殿下，顿时就到湖苏城了。”
却见他笔挺行到城门处，就此留步，翻身上马。
两人足足聊了一个时候，步千洐将这一行的经历细细道与容湛，只掠过破月与他的情事不提。
他单膝跪下，于众目睽睽下扶起拜倒在地的步千洐。步千洐反手握住他的胳膊。两人悄悄凝睇半晌，眸中都有了笑意，伸开双臂，紧紧拥抱在一起。
“敌军将领抓到了？”破月冲他眨眨眼。
半晌后，马车别传来人声。
“月儿，你先归去。我与小容说会儿话。”步千洐丢下这句话，便与慕容湛并肩走了。
步千洐眸中闪现敞亮的笑意。
已近子时，小酒坊早就打烊。
“充儿，我与她已和离。此后她不是你婶婶，不必再问。”
“好。”慕容湛几近是立即答道，话一出口，才发觉本身的浑浑噩噩。
“大、大哥……”他抬眸望着他，声音有几分哽咽，“你、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路上出了些差池，幸亏有惊无险。”她浅笑道，“待入城以后，让阿步同你详说。”
头顶是明晃晃的日光，脚下是堆积如山的尸首，兵士们好像川流入海往城门处越聚越多。破月先是快步疾行，到厥后越走越快，邻近城门处，已是提气跃起，左扑右闪瞬息已入了城。
车帘放下，破月端坐在一角，浅笑平和。
“……那就好。”
话没说完，他单手捂住了脸。
但是现在，他靠在他肩头，眼眶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指缝间有泪水滚滚而下。
“你们……定情了吗？”
慕容湛正悄悄望着她半点没动的那杯茶水，闻言缓缓昂首。
“对不住。我一走这么久，天子有没有难堪你？”破月柔声问，内心尽是惭愧。
翻上登城道，劈面便见刘夺魁大大的笑容，他回身就往城楼跑：“将军、将军，她返来了。”
他微微一笑。
“阿步，小容来了，现在就在城外。二殿下也来了。”
城楼上一人负手肃立，听到声响吃紧转头，一看到她，漂亮的面庞较着一松。她俄然很想扑进他怀里，但不等她主动，他已快步抢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慕容生性暖和，但向来傲骨铮铮，步千洐从未见过他堕泪。
“好。”
“大哥此行因祸得福，练成神功。”慕容湛含笑道，“小弟此后再不是大哥敌手。他日大哥多多与我拆招，叫我也瞧瞧君和武功，到底短长在那边。”
“诸位将士请起！”慕容充扬声道，“诸位击退数倍于我的敌军，获此大捷，实在辛苦了。本王身为全军统帅，必将上奏父皇，为此役中将士请功！”
慕容湛点点头，回身对隔着数步跟从的暗卫道：“去我马车上，取些好酒来。”转头又道，“平常酒馆的酒，只怕你喝着味淡。我车上一向存着几坛，等你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