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血的，狰狞的，火光里淬炼过，冰雪里创冻过的亮光。
血光里逡巡的人影，奔驰的人还在搏命奔驰。他们衣衫寥落，尽是血迹和灰尘，不时踉跄几步，眼神错愕也绝望。
面对节节败退的北齐雄师，宋轶银牙一咬，手中长枪狠狞一挑直指长天。
“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北齐雄师最前边有兵士颤抖着嘴唇，眼含错愕，“南番...南番有救兵...我们入彀...啊！”
“剩下的人，能站起来的，就随我去，去救人，去护国！”伴跟着她的长啸，是剑光刺眼，雪色逼人。
“很快，就结束了...”
兵士们沉默着，却用尽统统力量站起来，手中枪尖直欲捅天。
笑容里是讽刺，冷视，耻笑，轻视，到最后归于安静。一种久居上位者的决计和傲视，在任何时候保持着强大的绝对威压。
这是，南番救兵来了？
身边服侍着的副将重视到他的嘲笑，上前一步点头道：“公子，您看现在？”
宋轶与陈谦凌一起疾走，紧追着溃败而逃的南番兵士向东而去。
第九十四章碧血赤忱
南番的守势垂垂减弱，比及顾长歌带领千人终究赶到时，南番已损兵又是两千。
北齐雄师临时停在原地，不再追击。
俄然又是一只脖子上缠了红绳的黑鸟，在他的视野里缓慢掠过。黑鸟的叫声还是那般锋利，电光火石之间，陈谦凌只觉心中一阵恍忽和不安。
虽已久经疲累，但近两万人对上一万人，若无变数，胜算稳稳。
猩红的血水异化着旋出的肉沫喷在他的一侧脸上，又添三分煞气。
呼喊声自南番军队的最火线传过来，一声又一声高出天涯，带着仿若身后重生般的不能自已的欣喜若狂。
方才死去的人眼多数没闭上，绿光模糊幽深的眼眶，浮泛的眺望天空；而早就死去的森森白骨骷髅，混乱地、孤单地横亘在荒漠之上。
“言萧，你去城里告诉乔钰，战事突变，速派兵马。”顾长歌朝着暗处言萧所藏之地的虚空开口，她的衣衿在风里割出凌厉的弧度，长剑划空吼怒若鬼哭。
在他身后，陈谦凌一手持弓，另一只手搭在弓弦上，抬头看昏黑的天涯，乌青云层背后，他仿佛模糊见着透出的辉光一抹，锋利如电，而他，笑意森然。
因有救兵到来而士气大振的南番军很快清算成队。
箭雨瓢泼，狂飙而来。
宋轶与陈谦凌对视一眼，嘴角笑容凌厉，眼神却炽热如火。
心底一片打动和彭湃。
“鱼儿已中计...”他的声音微哑，内藏凌厉，随即他幽幽低语道，“放心垂钓就好。”
而北齐，更是折损近五千人。
......
蹄声奔腾，烟尘漫漫，刀枪相撞收回铿然长啸，剑光一闪，寒灿烂透甲衣。
远处有“霹雷隆”雷声传来，声音沉稳厚重又雄浑凛冽，似是连现在的氛围都被震出层叠的波纹。
宋轶看也不看一眼，手腕用劲，“噗嗤”一声长枪收回。
随即统统兵士抬起指甲里尽是血和泥土的手，紧紧抓住身侧的兵器。
战事也正如陈谦凌与宋轶所假想的那样持续生长下去。
蓦地，有人凝怔在原地不动，瞳孔收缩，半晌张着嘴低下头，视野触及胸前一只充满赤色的乌青箭头，面前暗中代替暗淡，终究，“嘭”的一声，那南番兵士身材倒地。
就算再来救兵又如何，照目前的情势看，南番最多有万人，且不说这万人中另有方才被痛打的五千逃兵，而北齐，士气正高涨的一万八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