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过脸,愠道:“谁和你子孙合座?不要脸!即使会弹几支曲子,实在骨子里还是个粗.鲁武夫!”
宋昀恍若未觉,连那边剧儿号召他入内喝茶都未曾听到,只抱着猫怔怔地听着轩内两小我的琴声合奏。
花浓山庄那一.夜的鲜血和烈火再次卷上心头,十一俄然不敢看韩天遥黑亮的眼睛。
三花猫撒娇般“喵呜”着,斯斯文文地蹲卧在他臂膀上歇息。
她眸光明灭,吐字很急,嗓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惊怒和愤恨,乃至……模糊的惊骇。
家国以外,有靺鞨人想要他的性命;家国以内,敌友难辨的高位者也一定但愿他返来。
她低头对着他下方的松风清韵琴,慢慢道:“嗯,是我多虑了……你还操琴吗?”
见十一一起沉默,他低低问:“郡主在为那死去的猴儿感慨?”
扰乱旁人一池春水,便没事人般顾自拜别,这类事儿从小到大她必然做得很多。
宋昀平步青云成了晋王世子,三花猫的饮食天然也上了不但一个层次。
宋昀立于阶下,抱起三花猫抚摩它的外相,悄悄地叹道:“离了我也能这么灵巧……都是因为它么?”
仿若未曾看到她眼角的泪痕,他抬手,不经意般从她面庞拂过,轻笑道:“十一,再隔三十年,当我们儿孙合座,还能悄悄儿在一处操琴谈笑,想想都是件欢愉的事。”
她说着时,猛地想起宋昀来,不由惊呼,“咦,阿昀和我一同返来,我竟怠慢了他!”
但她并没有忽视他。
十一便知他已尽知宫中之事,遂道:“跟晋王世子一起说着话,倒也看淡了很多。说到底,是他们伉俪的事,我如何管得了?”
琴声清越如鸾凤和鸣,又似寒泉迸珠,听来闲舒美妙,声声关情,仿佛人间仙韶,一洗尘清。
韩天遥原不过故意摸索,见她竟当了真,且反应这等狠恶,又是惊奇,又是震惊,忙浅笑道:“十一,我只是随口一说。朝中有你和济王在,何况皇上只是柔嫩了些,并不胡涂,他不会一再做自断股肱之事。”
松风清韵虽不如泰初遗音驰名,形制却与泰初遗音相类,乍看倒似一对。
狸花猫站起家来将前爪搭到宋昀腿上,眺望他手里的小母猫,有些孔殷地喵喵叫着,却不敢催促,唯恐惹了宋昀不快,不知多久才气见到它敬爱的三花猫。
韩天遥悄悄地坐于她身畔,琴案上放着他带来的另一把古琴,松风清韵。
韩天遥无法地一点头,沉寂的黑眸却愈发温和。
韩天遥顺手拂琴,“若心不能静,如何操琴?”
十一嗓间似有甚么压之不下,目光幽幽亮亮,凝睇向韩天遥。
十一胸口一闷,扬手一击琴案,愠怒道:“韩天遥,既知出征期近,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吗?京中你不消担忧,不会有任何人暗害到你!非论是施铭远,还是……其他甚么人。我和凤卫不是死人,不会由得他们摆布军中将士!这朝中毫不会再呈现枉死的柳翰舟或韩则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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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眼角另有一抹泪痕,眸光沉着,神采难辨悲欢。
内里三花猫、狸花猫双双出迎,而十一早已入内,并顾不上号召这对情投意合的猫儿。
细细想来,实在楚帝从无诛杀武将之心。何况他清楚已经认识到皇权旁落,方才决计汲引韩天遥等与济王交好的大臣。即便十一没有回宫,有济王在,也可保得韩天遥放心出征,再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