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昀屏住呼吸，盯着她的面庞，低低地唤：“柳儿！柳儿！你睡着了吗？柳儿……”
雁山似有些不测，就着依约的月光细心看他面庞，仍然只是一贯的冷峻沉凝。他踌躇了下，说道：“我虽参军，但侯爷也当知我另一重身份。我是服从于朝颜郡主的凤卫，郡主交代的事，我必然为她办到！若侯爷以为我犯了军法，待我为郡主理好那件过后，必然向侯爷领罪，也算是军法忠义两不误。”
那边剧儿听到，已红肿着眼睛走过来，说道：“三公子并没说别的，就拿了这木匣过来，说雁大哥已经替她将柳相流落在金国的骸骨取返来了，让她放心养病。贵妃传闻便落了泪，叮咛三公子近期便去择个日子，她要重新安葬柳相。三公子领命，又安抚了她好些话才分开。”
可不知为甚么，他老是想不出。
宋昀道：“中箭虽多，或许并不深呢？或许未中关键呢？南安侯技艺高超，一定没有脱身的机遇……”
赵池等见状，亦各自按住兵器，无声转换着方位，倒是将雁山和他三名亲随的来路尽数堵住。
那少女便道：“那你便把这六合涂亮！把这将来画成彩色！”
韩天遥掌心一阵热，一阵凉，呼吸亦有些不稳，但目光冷冽还是，“她命你在攻破中京后再找柳相头颅，没叫你孤身潜入敌境，为寻她父亲的头颅搭上本身性命吧？若她是如此无义之人，我劝你还是另投明主的好。”
他几近是踉跄地冲出了福宁殿。
于天赐半晌即入，面色不多数雅，见毕礼便将一封密函呈上。
韩天遥转过甚，看向南边，看向杭都的方向。
雁山额上有汗水滴下，又顿了顿，才道：“郡主遣我随侯爷出征，令我不管如何保侯爷全面。只为……她认定侯爷当世豪杰，迟早能打回中京。而郡主的生父、柳相的头颅，一向作为战利品被保藏于金国的狱库。郡首要我在攻破中京以后，不管如何找到柳相的头颅，带回杭都，好让柳相骸骨得全，免他泉下不安，也可全了郡主这份孝心！”
内侍赶紧应了。
入夜后，中都城早已城门紧闭，非论雁山有何筹算，一时总没法入城。
十一的唇又动了动，仍然没有声音，只能从开阖的形状，模糊辨出她仿佛在说，没有。
他拿袖子抹了把泪，眼睛才规复了几分神采，只沙哑地向韩天遥说道：“侯爷，若你有一分念当日郡主救你之情，若你有一分念雁山这几个月鞍前马后驰驱之情，万祈成全雁山心愿，成全郡主心愿！”
于天赐一阵头疼，只得答道：“皇上，雁山本就是贵妃的人，直接管命于贵妃，和京中联络非常紧密，凤卫又存眷中原战事，这动静只怕通报得更快。”
“南安侯？”剧儿惶惑，“南安侯一向在北境兵戈吧？传闻迩来屡有胜绩，之前倒听三公子提过，但本日一个字都没提呢！”
韩天遥不能答。
维儿没有答他。
跟韩天遥交战那很多日夜，他对韩天遥的技艺再清楚不过。论起技艺，两三个雁山都一定是他敌手，何况他还带着赵池等技艺不凡的从人。
赵池和几名亲兵随在他身后，一边擦着满头的汗水，一边忍不住地嘀咕：“这雁山究竟在搞甚么鬼？实在不可，我们别理睬他了！即便他是贵妃的人，也不该如此率性妄为……话说他去中京做甚么？凭一己之力光复故都吗？”
“他都跟贵妃说甚么了？”
于天赐觑着他的神采，踌躇道：“密函中虽对详细景象所述并不太详细，但已说得清楚，南安侯冲出构造时身中二十余枝暗箭，才会将首级交给雁山后有力脱身。如有一分得救能够，雁山岂肯弃他不顾，只将柳相首级带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