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恍若未闻,怔怔发楞,此情此景,是多么的熟谙。
“人到暮年,转头再看,真真是幼年无知,错的离谱。孤负了双亲一片苦心不说,到头来还……婚姻大事,那里只是一眼便能相看明白的?只一眼,便风情已动,情素暗生,朝思暮想,茶饭不沾。嬷嬷啊,那不是痴心痴情,那是轻浮无知。”
老太太无可何如道:“不过话又说返来,细细揣摩揣摩,沈家倒不失为一门好亲,只看大奶奶为人,就知那府的端方如何。”
钱嬷嬷见老太太脸有悲色,轻声安慰道:“老太太性子向来利爽,从不知藏着掖着,当年也是吃了性子的亏。”
蒋欣珊道:“祖母,孙女看上了沈大哥,请祖母成全。”
老太太听罢,哈哈大笑:“人道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现在怎地反过来了?”
蒋欣珊大惊失容,扑倒在老太太膝上,泣道:“祖母,您这是如何了?都是我的错,您别活力。”
蒋欣珊扶着老太太进了里屋,掩上门,偷偷打量祖母神采。暗自咬了咬牙,跪倒在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眼角看向顾氏母女,见这两人端着茶盏含笑不语。心下便有些不舒畅。
“来人,送三蜜斯回房。”老太太判定止住了蒋欣珊的话。
沈英苦笑道:“老太太,这可不是我能过问的事。实话跟您说吧,我这堂弟,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生了一副好边幅。少言寡语不说,脾气也不好,在府里,也就老太爷管得住。今儿个不过是借了我那大伯的势。他的婚事,府里哪个敢做主?便是我大伯。大伯母,也得等着老太爷发话。”
老太太也不睬她,在床沿上坐定,冷冷看着地上的人,道:“说罢,跪祖母甚么事?”
沈英故作愁态道:“哎,这一老一少啊,可不就是我们沈府里的两个祖宗吗?”
陈氏笑道:“可不是吗,蜜斯们谁不是捂着帕子。背后里偷偷打量。倒是那力哥儿,面无异色,处之泰然,真真是少年才俊。”
“孙女只求祖母成全。”
“你这老货,用心来气我不成?统统,还得看个缘字。”
老太太叹道:“你想祖母如何做?”
蒋欣珊俄然出声道:“那些个庸脂俗粉。沈大哥岂能入眼?不过是痴心妄图罢了。”
“为了珊儿,大不了舍了我这张老脸,也算我对得起她们母女俩。”
老太太收了泪,点头道:“这事只看二老爷的出息。再有一两个月,差事也该定下来了。二老爷在任期间,考评年年是优,又暗中使了这些个银子,一个从四品还是有些掌控的。都说娶妻低娶,嫁女高嫁,家世上,倒也配得。只这嫡庶二字,哎……真真是难煞人啊。”
周雨睛眼眶微红:“既是吃了性子的亏,也是太自发得事。一个女人家,得自重矜持,严守端方。你得让男方求着你,而不是你上竿子贴上去,从古至今,只要求娶返来的媳妇才是宝。那些个只一眼便芳心暗许,不能矜持的女子有几个是好了局的?我真真是悔怨没听父母的劝啊!”
……
“他哪一点入了你的眼?”
“老太太,不如尽早把三蜜斯记在二太太王谢,面上也都雅些。若老太太再放出话去,三蜜斯从小在您跟前长大,这事说不定还真能成。”
周雨睛眼神幽怨,眼中袖中的手不自感觉紧握。
老太太点头叹道:“你也不必来阿谀我,她是个甚么性子,我内心清楚的很,比她阿谁娘聪明几分。若比起听风轩那位,可还差了些。旁的不说,只模样上就给比了下去。”